第395章死道友不死貧道
在窗前吹了一會兒冷風后，蕭慕衍走到軟塌前，探了探蘇櫻身上的體溫，蘇櫻面色依舊不好，但脈搏和呼吸卻是平穩了。
“今夜本王會留在這裏，直到她醒來。”
柳原對他這種‘事後施捨’很是不屑，在他看來蕭慕衍就是做了虧心事，想讓自己良心好過一點而已。
在權勢的漩渦中摸爬打滾這麼多年，蕭慕衍很明白‘意氣用事’四個字的代價，蟄伏積蓄，纔是長久之計。
意氣用事，只會呈匹夫之勇，最後全盤皆輸。
好比他放在蘇櫻身邊的暗衛，也只有在她生死關頭纔會出現救她一命，過早暴露，只會讓對方看到隱藏在她身邊的勢力從而制定對策。
如果他一開始就派人去晨曦宮要人，那麼蘇櫻所受的所有苦楚他都沒有辦法正大光明的討回來。
而且太后這個人他十分清楚，除非他親自出面，否則太后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皇帝作爲中間派，不會讓太后要了蘇櫻的命，但也不會忤逆太后，蘇櫻不管如何都是要喫些苦頭的。
蘇櫻是他的女人，也懷着他的孩子，他餘生都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她，在他能力範圍內給她撐起一片天。
可天也會下雨，有風雪雷電，做他的女人除了受他保護，還得有實力和本事能夠自保。沒有誰能一輩子保護誰，這是蘇櫻必須要面臨的，也必須學會的一堂課。
哪怕今日蘇櫻死在了晨曦宮或者他死在了晨曦宮，那也只能擺出願賭服輸的姿態，弱者沒有資格給自己找藉口。
蘇櫻在晨曦宮發生的事他都知道，她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卻選擇抓住機會彈劾太后，本質上來講，他和蘇櫻是同一類人。
要麼死，要麼賭一把大的，能讓自己吃了虧，對方也別想討了好，不咬下一塊肉，決不罷休。
看到蘇櫻脣角有血溢出來，他擰了帕子給她擦拭，發現越擦越多，他微微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蕭慕衍聲音透着一絲不安。
柳原冷笑，怎麼，他也會害怕嗎？
“她咬傷了舌頭。”柳原眉頭打結，“又傷了脊柱，以後怕是有些後遺症。”
像是想起什麼，蕭慕衍看向蘇櫻的小腹，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孩子呢？”
“孩子沒事，不過她身子虛弱，以後生孩子怕是會喫好些苦頭。”柳原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她的傷勢，必須靜養，至於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得看她自身的癒合能力。我所有的藥物都只能輔助，考慮到她有孕，很多藥我不敢下重了，而胎兒日漸長大，需要的養分也大，胎兒會不顧一切的吸取母體的養分，剛巧蘇櫻又特別虛弱，所以她哪怕熬過了最兇險的這幾日，後續依舊十分脆弱，不能掉以輕心。”
蕭慕衍掩去眸中的疼惜，他想要去握一握蘇櫻的手，遲疑一瞬後還是放棄了，他靠着牀沿而坐，注視蘇櫻的目光帶着化不開的情意。
蘇櫻，你是母親了，你還要再勇敢堅強一些。
以後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和孩子。
輸血到後面關頭，蘇櫻額上忽然冒出一排細密的汗珠。
蕭慕衍拿了溼巾給她擦拭，手剛碰到她的額頭就被燙的縮了回來，“發高熱了。”
一時間屋裏沉寂下來。
柳原用盡畢生的自制力才控制住打蕭慕衍一頓的衝動。
此時他抽不開身，蕭慕衍也沒閒着立刻去將孫太醫提了過來。
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睡過去了，而叫醒他的還是慕王，此刻蘇櫻又發高熱，孫太醫差點沒嚇破膽。
熱水打了好幾盆，酒罈子也漸漸空了，蘇櫻的燒卻還沒退下去，乾脆這時候她的血輸完了。
柳原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輸血孔，便開始朝她身上扎銀針。
這時就涉及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
他需要把蘇櫻的衣服脫了。
若蕭慕衍不在這裏，他脫了也就脫了，神不知鬼不覺，可是……
就在柳原的手試探性的探進蘇櫻衣衫時，蕭慕衍的殺氣也襲了過來，意思是：‘你脫一個試試。’
柳原氣得全身都在抖，顧不得與他爭執，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你想要她死嗎？”
蕭慕衍殺氣不減，散發出皇家威嚴，“看了王妃的身子，你覺得本王能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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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怎麼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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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想打死這個礙事的傢伙，“有朝一日蘇櫻若是失身於旁人，你是不是就嫌她髒，不要她了？”
失貞，失節，這是每個女子都有可能發生的事。
柳原不說還好，一說蕭慕衍就控制不住手了，他捏住柳原的脖子，直接將他提了起來，一雙幽深的眸子燃着熊熊烈焰。身上散發着肅殺之氣。
孫太醫嚇個半死，卻不敢上前，他知道蕭慕衍不會殺了柳原。
兩人都有火氣，發泄一下也好。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時候孫太醫很識趣。
蕭慕衍力道很大，柳原一張臉脹的通紅，這一刻蕭慕衍爆發出來的火氣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死了誰來救蘇櫻？
就在他臉色變青的時候，蕭慕衍突然鬆手……
“砰”的一聲，柳原摔倒在地。
蕭慕衍還有幾分掙扎，可眼下沒有時間了，“本王知道你對她的心思，本王讓你救她，你若敢對她存半分褻瀆的心思或者不該有的念頭，本王不會挖了你的眼睛，也不會要你性命，但你後半生恐怕要在輪椅上度過。”
柳原咳了咳，有些慌亂，卻沒有慌神，“哪怕蘇櫻懷着你的孩子，也不代表她就是你的，等她好了，若她願意跟着我離開京都，離開這是非之地，我會毫不猶豫的帶她走，將她帶到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她也回不來的地方去。”
對上蕭慕衍狠厲的眼神，柳原心臟嘭嘭直跳，他藏在心底的話，從未想過告訴蕭慕衍，但這一刻，他不後悔。
“你不會有那樣的機會。”蘇櫻也一樣沒有。蕭慕衍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子沒有一絲的溫度。
孫太醫則是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臉上身上通紅一片的蘇櫻，一改往日的溫吞，嚴厲的道：“救人要緊，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