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是怎麼點頭的,我已經完全不記得。
大約是迫切需要脫離無影樓。
也大約是……心底那莫名的期待和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
總之,那一晚他離開之後。
我自己坐在窗邊對着冷風吹了一晚。
然而……
也只是那一夜而已。
直到我離開南齊帝都,都再沒見到他。
爲此,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爲那一晚發生的事。
不過是我的夢。
接下來很久,我行走於各個城池。
劍上也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
到後來,樓內派發任務的速度越來越慢。
再後來,我忽然接到上面叫人傳來的消息。
上面只兩個字:速歸。
回到樓內的時候,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後。
樓主帶着面具坐在高位上,望着我的眼神複雜到讓人不解。
直到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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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吃了,走吧。”
這幾個字我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直到他的影衛將解藥的瓶子遞過來。
我望着那小小的瓷瓶,再看看高位上的人。
上面的人目光沉沉的望着我“你與東陵皇家認識?”
東陵皇家?
那位長公主,還是那位冷王爺?
或者……
想到那難得正經的人,我擡手將解藥的瓶子接過來。
入手有些微涼。
像極了每個月都要吃下去的毒藥。
但是……
我仰頭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人。
一點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直到離開無影樓的時候,我才知道。
在我遊走於各個城池的時候,無影樓接到了東陵送來的消息。
只是、
作爲無影樓中排名前三的殺手,無影樓在我身上傾注了無數的心血。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我走。
所以,得不到回覆的人大約是惱火了。
東陵的暗衛一波一波的來到無影樓。
雖然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是、我們這羣頂級殺手都在外面做任務。
樓內培養的小孩子被他們帶出去十幾位。
藏着無數殺人功法的木樓,被那羣暗衛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最後樓主接到了一封繪着凌家兵符的信。
凌家,號稱百萬大軍。
哪怕只是調集數萬,也足以踏平整個無影樓。
走出這無影樓的時候。
手中的瓷瓶直接被內力震碎。
這丹藥的滋味……似乎有些酸澀。
“噗~”
連着嘔出兩口血,望着陽光下湛藍的色彩。
只覺得心口輕輕的燙起。
我想……
我想去南齊!
只是當我趕到南齊的時候,南齊才經歷一場變故。
那人一身血污的站在街頭。
手中的長刀似乎還染着血。
我站在屋脊上望着他。
指揮着將士的人忽然擡頭。
銀色的頭盔帶出一片華光,凌厲的眉眼跟着亮起。
手中的刀瞬間歸鞘。
他站在長街上望着我,身側來來往往的將士,對着他微微的低頭行禮。
原來……
他真的是位將軍啊。
我望着來來往往的人,坐在屋脊上不知該不該下去。
然後便見他眼睛裏的光亮閃了閃,手在腰間的刀柄上握了握。
隔空對我說了一句:等我。
這兩個字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我看懂了。
看着他翻身上馬,看着他護着一位錦衣男子入宮。
看着他坐在馬背上回頭。
一張娃娃臉上滿是笑意,便是一身的血污也蓋不住那光彩。
這一刻,我想……
他大約沒騙我,他是心悅我的。
而我、大概也是心悅他的。
這一等,就是連着幾日不見他的影子。
我在城內轉了一圈。
幾乎不需要花太大的心思,就找到了他的住處。
簡簡單單的佈局,收拾得難得齊整。
某日,當我在他這院子裏閒逛的時候。
一個人從院外進來。
見到我,那人似乎愣了一下。
而我、也愣了一下。
是他,又不是他。
那眸子裏沒有見到我的光。
反而透着好奇和陌生。
“這位姑……”他纔開口。
背後一只手掌落在他身上,露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來。
我看着他們兄弟兩個在那打鬧。
看着他們相互嫌棄。
看着他一腳將人踹出去。
聽着門外男子的叫嚷“不是……兄弟,這誰啊?你不介紹一下嗎?”
“我的伯爵小寶貝,我都帶你見過了。”
外面的人喋喋不休,眼前的人對着我笑得一臉燦爛。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這裏。”這人語氣裏滿是得意。
拉着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
接着推開一側的房門“這是我的房間,對面是我那兄弟的。”
“你若是看不慣,明日我就把他打發走。”
“明明一起買的宅子,總賴在我這裏算怎麼回事。”
他語氣雖然嫌棄,但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的臉色。
可見、這兄弟兩個關係很不錯。
“你們是孿生?”好奇的打量他的房間,順道問了一嘴。
他笑着點頭“嗯。”
“誰大一些?”下意識的開口。
才恍然意識到,我希望和他身邊的人更熟悉一下。
這句話問完,他苦惱的撓了撓腦袋。
“這個……被忠叔撿回來的時候太小了,不知道誰大誰小。”
“你若是想當嫂子,那我就比他大。”
“你若是不喜歡,那我比他小也行!”
這句話讓我忍不住笑開。
這人不負那晚的認真,笑得一臉燦爛,語氣倒是十分的無賴。
似乎、這不過是件小事。
是啊、
這不過是件小事。
後來,我見到了那位伯爵家的小姐。
見到了他衙門裏的同僚。
他急吼吼帶着我回東陵大婚,特別的叮囑我“不要與他們客氣,到手的銀子是實打實的。”
彼時,我們雖然還沒大婚,可他已經將大半的身家放在我這裏。
當真是全心全意,沒有半分的隱藏。
倒是和他當晚說的一樣,他凌家的人最是專情。
我坐在馬車裏,看了看對面的伯爵小姐
再撩開車窗看了看馬背上的兩兄弟。
剛好對上他的視線,於是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散出來。
只是……
打量了下笑呵呵坐在馬背上,拿着扇子拍自己肩頭的凌煙。
凌家的人都專情?
這小子看着,怎麼沒我家凌空靠譜的樣子?
偏偏對面那伯爵小姐,望着凌煙的眼睛都冒出星星來。
我才收回視線,那小丫頭伸手扯了扯我衣袖“秋禾姐姐,就要大婚了,你緊張不緊張?”
緊張嗎?
第一次給人做夫人,大約……沒有第一次殺人緊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