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家養傷的日子多少有些無聊。
乾脆,凌空覺得秋禾這人挺有意思的。
每天都清清冷冷的,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然而,會主動爲他準備清淡的小菜。
他能在院子裏活動之後,秋禾揹着竹簍上山採藥。
望着揹着竹簍出去的人。
凌空不明白,她把自己的銀票弄哪裏去了?
不能去藥房買藥嗎?
對於凌空的心思,秋禾當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揹着竹簍出門的人,面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淡然。
身後凌空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嗓子。
“姐姐,你早些回來啊。”
秋禾揹着竹簍的身影微微一頓,面上的清冷似乎裂開了一些。
然後抿了抿嘴角,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身後凌空站在屋檐下,望着有些落荒而逃的人。
忍不住笑出聲。
另一側秋禾被凌空這麼調侃了一句。
回來的時候,不只是帶回來了半竹簍的藥。
還拎着幾只兔子和山雞。
檐下的老婦人眼睛一亮,就是整理農具的男子眼睛都跟着亮起來。
這戶人家只有母子兩個。
也算是相依爲命了。
凌空不知道秋禾給了這母子多少銀子。
這幾天,兩人可是十分的盡心盡力。
幾乎秋禾才進院子,那老婦人急忙迎上去。
“秋禾姑娘,這山雞燉了給你弟弟補身子。”
“兔子不適合傷病的人吃,所以……”
她侷促的搓了搓衣角,秋禾直接點頭。
“我姐弟二人一只雞夠吃了,剩下的婆婆留着就是。”聲音依舊清清涼涼。
將那還活着的東西遞給那老婦人,自己將竹簍放在檐下。
擡眼便對上凌空那笑嘻嘻的眉眼。
“姐姐辛苦了,喝碗水吧。”手中的瓷碗壞了一個缺口。
正是每天秋禾拿來盛粥的那個,算是這家裏唯一比較完好的一只碗了。
看了看遞到眼前的碗,秋禾不客氣的接過來。
仰頭將水喝下去。
凌空笑着將空碗接過來。
壓低了聲音和秋禾彙報“今兒,那婆婆問我,咱們姐弟兩個怎麼長得不像。”
這句話讓秋禾狐疑的看了看凌空“然後呢?”
“我和她說,這世上不像的姐弟很多。”
“咱們就屬於那不像的。”
他站在檐下,比秋禾高了一個頭。
笑眯眯的看着秋禾,聲音越壓越低。
兩人不自覺的靠近。
秋禾專注的聽他說話,倒是沒注意到這些。
在廚房忙碌的母子倒是掃了一眼。
那男子小心的看了看自家母親“娘,這姐弟兩個看着……”
“好好幹活!”那老婦人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手中的一瓢熱水直接倒在木桶裏,示意自家兒子將放了血的山雞放好。
趕緊去殺兔子。
見自家兒子好奇的打量檐下的兩人,老婦人只得壓低了聲音開口“這些大戶人家出來的,私奔什麼的也是尋常事。”
“說是姐弟,咱們就當姐弟看,不要亂說話。”
老婦人活了半輩子,什麼事情沒見過。
那秋禾姑娘來的時候,雖然穿得普通。
但是身上的凌厲氣質可半分不減。
身後揹着的這個,雖然受了傷,但是那衣服一看料子就不便宜。
結合兩人這幾日的行爲。
老婦人腦子裏自動定位:富家公子看上了貧寒的孤女,然後違背家族意願,私自帶着人私奔。
結果半路被家中其餘的兄弟算計了。
一出大戲腦補的明明白白。
再加上秋禾那日直接甩了一張百兩的銀票,老婦人更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否則,真是尋常的姐弟。
哪裏能出手這麼大方。
這母子兩個在那暗暗腦補。
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沒一刻秋禾帶回來的東西就被收拾好了。
出鍋的時候,這老婦人單獨的盛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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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呵呵的送到兩人留宿的房間內。
凌空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肉,再看着出去弄飯的秋禾。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的。
兩人安靜的用了飯。
凌空藉口出去散散步,暗暗的傳了消息回去。
長時間沒消息,怕主子和自家兄弟擔心。
可別以爲他死在外面,把自己的那份銀子昧下了。
做完這一切,回來的時候秋禾站在院子裏看天。
表情有些嚴肅,讓凌空不自覺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有事!”那女人淡淡的回了一句。
直接留下一句“我得走了。”
說完不等凌空反應,這人直接消失在院子裏。
只留下一道青影,讓凌空表情一呆。
反應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追了兩步。
卻還哪裏看得到人影。
茫然的站在這院子裏,回身看了看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
按了按自己心口的傷,有些疼還有些空。
呆呆的回到自己住的房間。
這陣子因爲他在養傷,秋禾大部分時間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晚上也只是披着外衫,人安靜而又讓人安心。
可現在,那椅子還在。
這屋子裏的一切似乎都沒變,又似乎都變了。
自小被當做暗衛訓練的凌空,不明白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
只是……
打量了下這屋子,最後坐在窗邊那椅子上。
好像還殘留着秋禾身上清冽的皁角氣。
可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手在窗邊輕輕的拍了拍,聲音低低的呢喃“秋禾?秋禾!”
這名字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又像是帶着某種魔力。
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靜坐了許久,直到外面的夜色越發濃重。
他才猛然的站起身。
其實養了這些日子,傷勢早就沒有大礙了。
只是……
之前大約是想逗一逗秋禾,又似乎是喜歡這村子的安逸。
現在、
人既然走了,他當然也要回去覆命了。
多年暗衛的習慣,讓他將這屋子檢查了一遍。
外衫當初染了血,不知是誰洗好了。
連帶着劍上的位置都縫補好,伸手在那痕跡上摸了摸。
這應該是那老婦人的手藝。
他莫名的覺得,秋禾大約沒有這樣好的女紅。
想到秋禾,五官不自覺的柔和一些。
將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換下來,再將屋子裏的東西收拾好。
出門的時候,望見搭在架子上的帕子。
下意識的擡手拿起,上面是熟悉的皁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