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無聲。
身體冷得幾乎快沒了知覺。
可偏偏還能感覺到血液流失的速度。
仰躺在荒草裏,望着漫天的星星。
凌空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次出任務,不太順利啊。
努力的擡手,想要摸一摸心口的傷。
然而手指動了動,身上的力氣再一次流失。
頹然的躺在那,覺得……
就這麼死在這裏也挺好。
反正,他們暗衛的宿命不就是這樣嘛。
主子大概能傷心一下。
自家兄弟可能會哭一場。
然後……
他在這胡亂的想着,頭頂忽而迎來一片陰影。
來人是一位女子。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肩頭露出來的一截劍柄,還有……那一身青衣。
接着是清冷的聲音“你要死了!”
凌空努力的眨了眨眼。
這回只能看到來人的一片衣角。
但是、似乎不是追殺自己的人。
他躺在那裏不開口,女子低頭打量了一下他。
“你不求救嗎?”
聲音依舊清冷,且半分沒有幫忙的意思。
這讓凌空輕笑出聲,聲音沙啞而又無奈“死就死了吧。”
只是幾個字,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眼底的星空和月光忽然黯淡。
最後,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
“嘶~”傷口似乎被拉扯了一下,疼得凌空下意識的皺眉。
眼睛跟着睜開。
對上女子那略有些冷漠的眸子。
“怕疼?”
雖然這麼說着,可是拉扯紗布的手半分沒停。
凌空覺得此刻自己胸前怕是血肉模糊。
偏偏她拉扯完了,手在那傷口周圍又按了按。
“嘶~疼、”聲音依舊沙啞。
那女子瞟了他一眼,對上這一張娃娃臉。
眸子裏的清冷微微的褪了一點。
然後金瘡藥直接撒上去,再利落的包紮好。
看了看凌空那蒼白的臉色。
回身倒了杯水,扶起他的動作終於放緩了一些。
喂他喝了幾口水。
這纔開口“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
“我也不敢帶你去住客棧,只能借住在這村子裏。”
“對外說你是我弟弟。”
“給了主人家一張銀票。”
“從你身上摸出來的。”
凌空:……
因爲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些。
對着眼前的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多謝。”
“不用!”女子聲音淡淡的迴應。
“你身上剩餘的銀票,就算是酬勞了。”
“我叫這家的女主人幫忙煮一碗粥,你再休息一下。”說完直接轉身出去。
凌空一臉肉疼的望着走得毫不留情的女人。
伸手摸了摸自己懷裏。
那幾張銀票半個都沒有了。
而且大約是因爲給自己包紮傷口,此刻自己胸膛大半留在外面。
顯然是沒地方可以放銀票了。
掙扎着坐起來。
掃視了一圈,見到了放在窗外的外衫。
一手按在心口傷處,另一手伸長了將那外衫抓在手中。
拉扯的傷口微微的疼。
但是管不得那麼多了。
外衫抓在手裏。
單手抖了抖,什麼也沒留下來。
再將那外衫翻過來看了看。
凌空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衣服。
縫在衣衫裏面的銀票都不見了。
這女人……
此刻的凌空不知該感謝她,還是該仇視她。
每次出任務,爲防止意外。
身上都會帶幾千兩的銀票。
現在……一分都沒有了。
生無可戀的躺在牀上,將那被子拉扯了幾下。
此刻的凌空覺得,還不如死了呢。
結果他剛躺下,那女子端着一碗粥進來了。
看了看被凌空丟在牀邊的外衫。
眸子閃了閃,安靜的坐在牀邊。
“你自己喝,還是我來?”
凌空望着坐在牀邊的女子,換了身農家的粗布麻衣。
但是容貌依舊姣好。
只是眉間帶了幾分疏離,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
就是這麼一個清冷的人,拿了自己全部的銀子!!!
想到這裏,躺在那裏直接張嘴“啊~”
花錢了,喂自己吃個飯不過分吧?
這麼想着,愈發的心安理得了。
再吃了第一口之後。
嫌棄的吧嗒了下嘴“有點淡了。”
然而那女子半分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另一勺已經送到了嘴邊。
凌空看了看她,只得張口吃下去。
主要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也確實是餓了。
將那一碗粥吃完,胃裏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好像、跟沒吃差不多。
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後者回手將碗放在桌邊。
低頭打量了下凌空。
“我叫秋禾,對主人家說,你叫秋木,別說錯了。”
秋木?
凌空眨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這人取名字真是……
草率。
不過,秋木就秋木吧。
他躺在那裏點了點頭,女子將他的外衫撿起來。
抖了抖重新放在牀尾。
“那幾張銀票換你一條命,還是很值的。”
“嗯。”凌空暗暗的翻白眼。
這女人心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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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給自己留一張呀。
見他點頭,那女子端着碗走了。
就這麼被人伺候了幾日,凌空終於能撐着身子慢騰騰的起牀行走了。
出門的時候,打量了下這農家小院。
往日裏悶在屋子裏倒是沒發現。
這家竟然……十分貧窮。
院外一位老婦,正坐在檐下補漁網。
身側秋禾,低着頭幫她整理那早就破爛不堪的網。
見到凌空出來。
那老婦人笑着點頭“小哥兒醒了?”
“勞煩婆婆了。”凌空站在檐下,努力的拱手行了一禮。
那老婦人笑着搖頭“我老婆子倒是沒什麼麻煩的。”
“只是你姐姐當晚揹你過來的時候,那才嚇人呢。”
“一身的血……你們年輕人啊……”
老婦人在那碎碎的叨咕,秋禾將漁網丟開,打了了下凌空的眉眼。
順手將檐下的椅子爲他搬了一個。
“好些了?”
“嗯。”凌空被她扶着坐在椅子上。
細細的打量了下這農家小院。
見秋禾撿起竹竿,去驅趕落在院內的鳥雀。
再看了看平曬在院子裏的小魚乾。
凌空嘴角的笑意閃了閃。
而秋禾,在將那些鳥雀驅趕之後,回頭便見那人一臉笑意的坐在椅子上。
她微微的怔了怔,才恍然發現,這娃娃臉的男子,看着還挺好看的。
而凌空看了看怔在那裏的秋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忽然笑着開口“姐姐,我想喝口水。”
這一聲姐姐,讓秋禾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