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着這事兒,直郡王也捱了一頓罰,罰的由頭是“識人不清,管制不嚴。”
四爺這兒,倒未必不曉得尹泰的背景,只是上回聖上大病,乾清宮裏太子爺犯混未必沒有直郡王的手筆。
四爺這樣不替直郡王遮掩,不過是秉公辦事。
外頭的人倒不怎麼意外,四爺這冷面正直的名號早年就有了,如今這麼秉公辦事,外人也說不出一個不好的字來。
連着忙了大半月,四爺纔有空閒回了永定河一帶,蘇培盛被留在了永定河。
四爺這大半月都四處奔波,蘇培盛也不好差人送信,如今等着四爺回來了,才把上回的差不多過了一個月的信交到四爺手中。
四爺接了信,捻了一下,擰眉問着:“怎麼是五封?”
向來都是四封,德妃娘娘一封,十四阿哥一封,十三阿哥一封,還有福晉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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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答話:“還有一封是李格格的,想是李格格惦念,才送了信來吧。”
蘇培盛可不知道他的傻徒弟的想法,只當是李沈嬌的爭寵手段。
這會兒子正等着看好戲呢,四爺一向是個重規矩的,李格格這回,可是栽了呢。
四爺聞言,接了信,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那個嬌養明妹的小姑娘,嘴邊訓斥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罷了,李氏才進府,不懂規矩也是有的,等回府了他說道說道就是了。
不懂規矩的李沈嬌: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遠在京城的李沈嬌憑白無故地又成了不懂規矩的小姑娘了,要是李沈嬌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喊冤呢。
接了信紙,四爺淡淡地“嗯”了聲,轉身進了客棧的房間。
倒留下一臉驚愕的蘇培盛。
四爺沒責罵????
看來這李格格往後還有大造化啊,那往後可得敬重着對待些了。
裏頭的四爺可不知道那麼多,端坐着,四爺拆開了第一封信,嗯,是德妃娘娘的。
德妃的字很好,有女子的娟秀,卻又有幾分凌厲。
關懷的話不必說,不過最後還是提了一句直郡王的事,不過尹泰的事還沒傳進宮裏。
估計是德妃聽見風聲,想提醒四爺一句。德妃沒說叫四爺替直郡王遮掩,只叫四爺公正處置就是了。
四爺看完心裏微暖。
十四阿哥的信就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調,信裏就一個要求:帶好玩兒的東西回去。
令人失笑。
十三阿哥的字可比十四阿哥的不知好了多少,一番關懷後,話裏隱隱透出宮裏不安生的意思。
離京前四爺囑咐過十三阿哥一番,如今十三阿哥的日子好過了不少,也越發得康熙爺的憐惜。
至於福晉的信,公事公辦的語氣,活像是下級給上級寫信,半點兒人情味兒也沒有。
也是,這就是福晉,烏拉那拉氏家的女兒,四貝勒的嫡福晉。
但在福晉心裏,怕是烏拉那拉氏家纔是頭一樣要緊的吧,而後她纔是四貝勒的嫡福晉。
四爺神情淡淡,福晉這樣的……呵。
最後纔是李沈嬌的信。
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四爺緩緩打開了信封。
李沈嬌那厚厚的四五頁倒是把四爺給弄懵了,翻開了一頁頁的看,又不由失笑。
沒有什麼關懷的話語,小姑娘只是說了這些日子做了什麼,想做什麼,但偏偏每件事,都會提起他……
四爺看着信,脣邊的笑就沒散過,小姑娘……真是招人疼。
桌上擺着筆墨,四爺放下信紙,蘸墨執筆,緩緩落筆。
“親啓……”
“一切安好,府中可好?”
“平日無事少去外頭鬧,今年想是瞧不見了。”
“他的手藝是好的,蟹涼,不可貪食。”
“喝酒誤事,少沾。”
“有空會去嚐嚐。”
四爺一一回復了李沈嬌所寫,寫完,才僅僅用了一頁半的紙張,等到最後收筆,四爺猶豫了一下,緩緩寫下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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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有長進。”
寫罷,擱筆放在筆枕上,然後又寫了回信給德妃娘娘,十三和十四阿哥,以及福晉。
四爺遠離京城,但府裏的事仍舊是瞭如指掌,福晉的那些小動作,自然都是知曉的。
但福晉想抓權,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不妥,她是嫡福晉,想要權利四爺會給。
但四爺一走,就這樣毫不掩飾野心,這一點,讓四爺有點兒不高興。
福晉要是正大光明的要,四爺會不給?這樣暗地裏搞小動作安插人手,手都伸到莊子上去了,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惹四爺不快。
寫完回信,四爺叫蘇培盛收好,送回京城去。
永定河這邊的事兒已落下了帷幕,只有些細枝末節需要察看,回京的日子也定了,十月二十,是要錯過頒金節了。
不過這倒是順了四爺的意,頒金節要是在宮裏待,如今直郡王一黨虎視眈眈,待着也是難受。
尹泰這一回,秉公辦事是一個,反擊之意也未必沒有。
直郡王的手可是長的很呢,烏雅氏一族可沒少受打壓,哪怕烏雅氏一族謹小慎微地不惹事,直郡王一黨也變着法的鬧出事情來。
烏雅氏,德妃娘娘的母族。
太子式微,直郡王一黨越發不知收斂,江南曹家李家,那塊香餑餑,幾乎三成的人是直郡王的人。
其野心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四爺不想摻和他們的爭鬥,四爺如今只想好好辦差,將來做個親王,生於大清死於大清,僅此而已。
但直郡王做的過了,烏雅氏,是額孃的母家,他不能坐視不管,四爺不蠢,他也有自己的人手,尹泰是誰的人,他心知肚明。
這樣直言不諱,不過是告訴直郡王一聲,他不怕直郡王。
微垂了垂眸,四爺向來冷清的臉漫上了幾分譏笑,天家多薄情,太子爺和直郡王的宿怨,爲的不就是那個位置嗎?
可他們也不想想,皇阿瑪如今正值壯年,底下的什麼小動作,皇阿瑪會不知道?
這和福晉搞小動作是一個道理,站在最上頭的人,下面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就是不知道,皇阿瑪究竟是怎麼想的,一會兒捧着太子爺,一會兒捧着直郡王,叫人琢磨不透。
但四爺並不着急擔心,好好辦差,左右只要對那個位置沒想法,皇阿瑪就不會讓他的兒子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