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揚自然不會怕小小一個時寶瑾,若是真把他惹得受不了,他一招就能把人給整死。
不過時青雪皺眉嘟嘴爲他想轍的模樣實在很讓人心動,其他一點小事也不是不能忍的。
而且他還能爲自己謀求更大的福利,比如……
“話是這麼說,但我到底還在‘生病’,總是離府還是不太好的。要是……”莫君揚莫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時青雪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大灰狼的‘全套’,眨眨眼,無知無覺地問:“你有別的更好辦法嗎?”
莫君揚點點頭,又作出爲難的模樣,“若是有旁人在,三娘就算再……也會有所收斂,我也不用擔心她真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大家都不好收場了。只是我這病又比較特殊,如果和旁的人在一起,我又擔心會暴露什麼,實在爲難得很!”
是了,就算莫君揚裝病裝得再像,近距離長時間相處肯定會發現端倪的。
時青雪想了想,忽然雙眼一亮,忙道:“那你以後就常跟我在一起好了,三娘本就看我不順眼,若是有我們在,估計她也會收斂不少的!”
簡直再沒有比這話更合乎莫君揚的心意,他當即也不裝了,連連點頭,還怕時青雪後悔,先約定了明早見面的時間地點。
時青雪依舊沒有覺察大灰狼的‘野心’,十分爽快地點點頭。
莫君揚十分愉快地回到朗悅軒,連帶被時寶瑾騷擾的煩惱也拋諸腦後,可曲月白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被折騰了一天的曲月白看到莫君揚後,眼淚都要掉下來,“主子,您再不來救屬下我就要死了!”
莫君揚心情很好,就連被曲月白耍寶似的抱大腿竟然也不生氣,還好心將人扶起來,主動替曲月白拍了拍膝蓋,“地上髒。”
曲月白渾身僵硬,活見鬼似的瞪着莫君揚,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主子,您沒事吧?”
莫世子十分有耐心地任憑曲月白打量,還不生氣,反而安慰地拍拍對方的肩,“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今天辛苦你了!”
這下子曲月白簡直是驚悚了,半點沒有得到主子賞識的欣慰,只忙不迭地搓搓雞皮疙瘩,顫巍巍地喊:“主子,我錯了,我再也不耍嘴皮子了,今後您讓我攔着三娘我一定死都不放她去騷擾您!您可千萬要給我恢復正常啊!”
莫君揚大感欣慰,揮手一批,“很好,那以後時三娘就交給你對付了。我乏了,今天就先休息了。”
說完,就徑自往自己臥房走去。
曲月白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或許,根本就是被莫君揚耍了,頓時慘叫:“主子!您不能這樣啊!”
“好了,你就別耍寶了,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去睡覺。”莫君揚的耐心終於被耗光了,冷冷地瞥了眼曲月白。
曲公子馬上立正站好,規規矩矩地稟告:“兵部侍郎冷淵送上拜帖,希望明日能與您見上一面。”
“沒空,不見。”莫君揚直截了當就拒絕了。
曲月白頓覺心塞塞,說好的瑞王世子精明能幹、爲求大業不辭艱辛?
他感覺自己被騙了!
“太子殿下也送信來說,希望您能與冷淵見一面。”曲月白艱難地表達了上頭的意思,看莫君揚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一咬牙,一跺腳,使出殺手鐗:“西北軍士的糧草調動可都指望這位兵部侍郎,若是他不積極,時家軍可就難捱了!您總不會希望時六娘爲此難過吧?”
莫君揚眼眉微動,半晌才說:“明天白天我沒空,讓他晚上約個地方再說。”
丟下這話,莫君揚直接回房,留下曲月白一個人愣愣無語。
這就說動了?
曲月白跟隨莫君揚近十年了,深諳這位的性情,若是真的不樂意了,就算他說破天也不可能讓莫君揚改變主意,但也正是因爲這份堅定執着,讓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莫君揚。
可如今……
到底是他家主子原本就打算見冷淵的,還是那位時六孃的魅力真的有那麼大?
“應該是前者吧?”曲月白暗自咕噥了一句。
直至今日,他仍對莫君揚喜歡時青雪這事保有很大的懷疑:雖然時青雪確實優秀,但比她好的女子也不是沒有對莫君揚傾心的,就連趙國那位公主不是還幾次希望招莫君揚爲駙馬嗎?莫君揚都沒有心動啊!
更何況,莫君揚看上時青雪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早在他剛認識莫君揚那會兒,對方就對時青雪表現出莫大的興趣,那時候的時六娘還只是個小糰子啊!
總不可能是他主子戀~童……
曲月白打了個哆嗦,止住自己越來越詭異的想法,轉而去做別的事了。
第二天,莫君揚心情愉悅地到了約定的地點跟時青雪碰面,滿以爲終於有個愉快的二人世界了。
到了現場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時府的清明居是時家兒女讀書學習的地方,時府男女未滿十八或未成婚之前都需定時來此處學習,並聘請滿腹經綸的學士做他們的西席先生,專門教導。
大戶人家都有着規矩,以彰顯自家子女品德學識出衆。
瑞王爺就莫君揚一個孩子,他還精得跟個什麼似的,瑞王府便沒有設西席。
莫君揚根本忘了還有這茬,而且時青雪不是向來都是進宮同皇子公主們在勤學堂學習的嗎?怎麼還會來這裏?
時青雪一邊聽着先生講讀詩詞,一邊抽空回答了莫君揚的疑問:“宮裏頭是非多,真要說起來還是家裏自在。李先生是我外租的得意門生,他很厲害的。”
大概也就只有時青雪一人,身爲公主伴讀,還能想不去勤學堂就回自己家的。
莫君揚挑剔地打量了眼正在前頭侃侃而談的西席李進,微微抿脣:“既是厲害,爲何不入朝爲官?”
“大概是跟外祖父的時間長了點,所以也同我外租一樣看不上當官的。”時青雪聳聳肩。
時青雪的外祖父董必仁是當世有名的大儒,但脾氣古怪,寧死不願入朝爲官,反而在深山老林裏辦起學堂。教出來的學生倒是好的,但也有不少學生也像董必仁一般,幹啥都好就是不當官,真是讓朝廷又喜又氣。
莫君揚便對這位西席一點興趣都沒有,興致缺缺地隨手翻着書。
他倒是想跟時青雪說會兒話,但對方正全神貫注地聽着課,他又不好打擾。
反倒是隔了有段距離的時寶瑾忍不住挪過來,紅着臉小聲說:“莫世子,您也來了啊!”
莫君揚心情不爽,連搭理時寶瑾的興致都沒有,根本不看她。
時寶瑾也不覺尷尬,反而再接再厲地找話題:“李先生可厲害了,學問好、文章做得也好。嗯,就是脾氣有點怪,還是咱們家花了重金才聘請回來的。”
“三娘,莫要亂說話。”同樣坐在一旁的時氏二孃時寶靜忍不住開口勸說,生怕時寶瑾的不當言論讓別人聽去了。
時寶瑾卻不識好人心,還道時寶靜沒眼色,搶她風頭,當即沒好氣地回嘴:“我哪裏亂說了?李先生前頭把左右丞相的誠意相邀都拒了,大伯孃不過是砸了些許黃金就應了,可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嗎?”
那是因爲時府主母董慧是他的小師妹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進願意入時府爲西席完全是看董必仁的面子。
時寶靜心中清楚,可她是個庶女,父親時俊峯在家也沒什麼地位。她只能小聲勸道:“你別這樣說,先生會不高興的。”
“嗤!”莫君揚把兩個女人的對話聽了個遍,心覺時家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一個眼界清楚卻膽小如鼠,另一個妄自尊大卻沒點眼色,真是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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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寶瑾聽見莫君揚笑了,還道他是在替自己嘲諷時寶靜,心裏頭美滋滋,面上還要裝得大氣端莊,假惺惺替時寶靜說‘好話’,“家姐自小養在深閨,沒什麼見識,讓世子見笑了。”
說得她好像都有見識一樣。
莫君揚沒搭理她,只是瞥見時寶靜面帶羞澀地低垂着頭,目光若有所思。
這人……
“我二姐姐比三姐姐要好。”時青雪忽然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說了句。
“什麼?”莫君揚正處深思,沒明白過來時青雪話中的意思。
時青雪卻又不說了,裝模作樣地拿起書本看着,等李進的注意力轉到時寶瑾那邊後,她才又小聲說:“我二姐姐雖然很沉默,但勝在腦子清楚,而且立場堅定,娶她總比娶我三姐好。”
莫君揚:“……”
若是這時候他還沒明白過來時青雪是在給時寶靜‘說媒’,他就真傻了!
看着時青雪無知無覺的笑容,他連掐死這丫頭的心都有了!
“你想我娶時寶靜?”莫君揚沒忍住,咬牙切齒地問出聲。
時青雪反倒驚訝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沒有啊!我就是這麼一說。”
莫君揚這才鬆了口氣,目光也趨於柔和,可緊接着青雪又語露調侃:“說不定你以後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你可配不上我二姐!”
莫世子又想咬牙了!
隔了半晌,他忽然笑了,意味深長地說:“也是,整個時家也就只有像你這麼鬧騰的人才與我般配,對吧?”
“啊!”
時青雪被驚了一下,小臉蹭地一下熱了起來,再不敢去看莫君揚。
怎麼說幾句話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沒想到她反應太大,連李進也注意到了,溫聲問道:“六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