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跑了?鳳燁一愣。
這麒麟自去年從山上請回來後,父皇便特意建造了一間馭獸園供養這頭麒麟,奉做神明一般。
怎麼會突然跑了呢?
鳳燁眼底一凝,快步往馭獸園的方向走去,到了馭獸園,果然看到大門敞開,麒麟已不見蹤影,周成帝則臉色沉重地坐在轎攆上,身後左右是神情惶恐的奴才。
他快步走了過去,單膝跪地,道,“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莫急,麒麟乃靈獸,父皇又是天子,定不會離開皇宮的,父皇腳傷還未痊癒,請父皇以龍體爲重。”
周成帝嘆了口氣,道,“這是上天對朕的啓示啊,看來,是朕輕看了玄微真人的提醒,好好的一頭麒麟,竟活生生從朕的眼前跑了。”
玄微真人當日便說過,若不真正放下心中不當的念頭,十日之內必有禍事,那日之後,先是太后意外滑了跤,雖未受傷,但也受了驚嚇,而今天麒麟又跑了……
“什麼?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鳳燁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他並不知道玄微真人和周成帝之間的談話。
“燁兒,你來的正好,快去替朕尋找麒麟,待麒麟尋回,朕要閉關祈禱,反省。”交代完鳳燁,周成帝便命人擡着轎攆離開了馭獸園。
鳳燁站在原處片刻,心中帶了些疑惑,後才匆匆去尋找麒麟了。
麒麟突然跑了的事,也震驚了宮中其他人,政事堂的一幫文武大臣也紛紛出來,尋找麒麟的下落,只是一直到了晚上,都不見麒麟的下落,大臣們只好先行離宮,連延慶剛要走的時候,儀秀宮的太監悄悄將他攔住了,道:
“連相大人,連昭儀請您過去一趟。”
“公公帶路。”連延慶沒有停留,便立即去了儀秀宮,一進去,便見連昭儀一臉凝重地坐在殿內等着他,他三步上前,道:
“昭儀娘娘。”
“哥哥……”連昭儀緩緩的擡起頭來,眼神中顯得有些晦暗,臉上也不再有以往那照人的光彩。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在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反轉之事。
“娘娘急召我前來,不知所爲何事?”連延慶問道。
“方纔皇帝傳了我去榮元殿,和我說了一句話,他問我,似月是不是快要及笄之年了,並讓我留意合適的人選,時機到了他會爲似月賜婚,並且說屆時月兒大婚會送一份厚禮。”連昭儀回憶着皇帝方纔的一番話,不禁覺得冷汗連連。
連延慶大驚,緊聲問道,“皇上當真這麼說?”
連昭儀點頭,道,“千真萬確,看來因爲前幾日翻船的事,皇上不再打算召月兒入宮了,這意思是要我和哥哥你也都打消了這個念頭,莫要再有念想了。”
連延慶心頭猛地一顫,道,“這真乃計劃趕不上變化,前些日子,還在想要怎麼保住皇上對月兒的興趣,而如今,就已經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哥哥……”連昭儀想起那一日連似月那冰冷駭人的模樣,心頭又起了一陣寒意,道,“皇上說一切都是天意,讓我們不要再多想。”
“天意弄人,月兒沒有這個命,就此作罷吧。”連延慶嘆了口氣,道。
“哥哥……”連昭儀頓了頓,問道,“你覺得月兒的心,是向着連家的嗎?”
“自然,她是連家嫡女,必定事事向着連家。”連延慶對此深信不疑,“娘娘爲何這麼問?”
“哦,不,我只是問問,她是連家的人,心自然會向着連家的,這是對的。”連昭儀心中顫抖了一下,道,如今,她遭遇鉅變之後,行事便變得更加的謹慎,在她心目中——
她的侄女兒連似月如今還是一個未解之謎,謎底沒有揭曉之前,她不會再輕舉妄動了,就在一旁悄悄地觀察即可。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麒麟才終於被八殿下鳳燁領着人找到了,重新送回馭獸園,周成帝履行對天許下的承諾,一邊養傷一邊閉關喫素食祈禱。
至此,周成帝有意召連似月入宮之事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他再也不會有此念頭了。
“此回,本王真要多謝玄微真人鼎力相助了。”九殿下鳳雲崢望着遠處天邊的浮雲,道,脣角溢起一絲微淡的笑意,道,只有將父皇對月兒的那個心思化於無形,才能既斷了那份念想,又保護月兒的名聲,也不影響他以後對月兒要做的事。
玄微真人將拂塵持於手中,閉着眼睛,捋過花白的長鬍須,道,“其實,這一切也並非貧道個人所爲,貧道確乎是在順應天意,爲皇上提前做了這一個選擇,若皇上真要此女進宮,必定禍事連連,因此女命格極硬。而這個提前做出的選擇,恰好合乎九殿下的心意而已。”
“真有天意?”鳳雲崢收回遠視的目光,問道。
玄微真人緩緩地睜開眼睛,那矍鑠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深邃,脣角露出神祕而悠遠的笑意,道,“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天意,九殿下有九殿下的天意,連家大小姐有連家大小姐的天意,四殿下也有四殿下的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可本王卻不這麼認爲,本王信奉的是另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鳳雲崢說道。
“哈哈哈哈哈……”玄微真人不再說什麼,他仰天大笑,再轉過身,往天宮殿內走去,那笑聲渾厚深遠,響徹四周的天空。
鳳雲崢望着他那仙風道骨的背影,臉上的神情卻更加篤定自己的看法了——
前一世交給命運,結果他和月兒都落得如此下場,而這一世,他決不讓悲劇重演。
離開了天宮殿,鳳雲崢的神情慢慢地舒展開來,臉上終於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輕鬆的笑意,這笑意似繁花綻放,漫山遍野的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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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笑容被夜風精準地捕捉了去,他又忘了身份之別,站在一旁,偷偷看着自己的主子,道:
“殿下又能像以前一樣爲大小姐做事了,這下開心極了吧。”
鳳雲崢臉上笑意更深了,將連似月送給他的,掛在腰間的玉佩拿在手中摩挲着,“是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