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順很滿意這個效果,“你們明白就好,這個家裏雖然變來變去,又多了新的主母和嫡小姐,但是咱們做奴才的必須得明白,誰纔是第一位的,誰纔是第二位的。”
他這樣說,又掃視了一圈衆人,立即又有人明白了:“管家說得是,二小姐那邊絕對是第一位的,至於第二位,紅姨娘和四小姐都是跟二小姐親近的,咱們心裏有數。”
白順點點頭,“還有老夫人,那是家中的尊長。”他看看地上的席子,伸腳踢了踢,“這種奴才還送一張草蓆已經算是府上仁慈,你們將人擡出城,扔到山裏喂狼去吧!”
於是下人們擡着安秀的屍體走了,其它人也都散了。白順用餘光掃了一眼那個偷站在角落裏的人,發出一聲冷哼。看來紅家說得沒錯,這座文國公府的確是妖魔鬼怪太多了,什麼人都能蹬鼻子上臉,簡直不知好歹。
那站在角落裏的不是別人,正是白花顏。她從錦榮院出來後沒有跟着小葉氏回竹笛院去,而是想趁着白鶴染在老夫人那裏還沒走,自己先到念昔院去把安秀給救出來。結果走到半路就看見白順他們擡着屍體往前院兒走,這才一路跟了過來。
她早知這白順出自紅府,自然是跟紅飄飄和白鶴染一條心,可是也沒想到居然忠心到這種程度。不但把安秀給打死了,現在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替白鶴染宣示主權,這是要幹什麼?以後這座府裏還有沒有她跟小葉氏的立足之地了?
可悲的是,她縱然是恨,目前也沒有辦法將這個局勢扭轉過來,甚至只要一想到白鶴染的強勢、以及那麼多嚇人的身份,她都有些氣餒。連在這座府裏經營了十多年的大葉氏都栽了,她跟小葉氏真的能有好結果嗎?
白花顏失神地走了,腦子裏想着的都是安秀那露在席子外頭的半張臉。好不容易得了個機靈的丫頭,沒想到這麼快就折在了白鶴染手裏,她實在不甘。可是眼下已無人可用,身邊除了那個沒主意就會哭的青草,再也沒有得力的人。最主要的,這口氣她該如何嚥下去?
錦榮院的寢屋裏,迎春剛從念昔院折返回來,手裏拿了兩個小瓷瓶子遞到老夫人面前。
白鶴染說:“這是我最新配製的藥丸,最大的功效就是使人恢復年輕。祖母應該知道,人的年輕分兩種,一是容貌上的年輕,二是內裏的年輕。之前我將類似的藥丸給過皇后娘娘一枚,那是讓容貌和內裏同時呈逆生長狀態的藥,皇后娘娘服用之後效果非常好。”
“哦?”老夫人聽得十分驚奇,“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藥?你說皇后娘娘服用之後效果非常好,是怎麼個好法?難不成還真的能變年輕?”
白鶴染點點頭,“的確是變年輕了,變得跟二十多歲時沒有差別。且不但容貌年輕,身體各項機能全部回覆到年輕時的巔峯狀態。”她的話只說到這裏,剩下的就沒再往下說。
可是老夫人活到這個歲數,那也是個人精,白鶴染沒說出來的話很快就被她想了個明白。身體回到二十多歲,那不就意味着生命又從二十多歲重新開始了麼。所謂的回顏藥其實就是長命丸,誰能得到這東西,那可是終身受益。
老太太開始爲這個孫女擔憂起來,“阿染,你太冒失了,雖說皇后娘娘收了你爲義女,你將來也註定會成爲她的兒媳,可是你將這樣的藥拿出來,那豈不是將你自己陷於極其危險的境地?這樣的藥無異於仙丹,一旦讓別人知道製藥的方法握在你手裏,你豈不是成了衆矢之的?就是皇家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白鶴染笑看着老夫人,“還是祖母對阿染好,這樣的好東西當前,您卻始終都在考慮阿染的安危,這讓阿染很感動。”
“你是我的孫女,我不爲你考慮還能爲誰考慮?”老夫人無奈地嘆着氣,“總之這個這個東西你拿出來實在是太冒失了,祖母實在是爲你擔心,真怕一旦傳揚出去,你會被各方爭搶,甚至這天下也會因你而大亂。這樣的藥丸,不適合出現在世間。”
白鶴染點點頭,“的確,有違天道命理之事,不可爲。天道也絕對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天下大亂是早晚的事。不過祖母不必擔心,這個東西雖然能讓人的身體內外都回復到巔峯狀態,但實際上,命數還是那個命數,閻王讓他三更死,他絕拖不到五更亡。這藥丸的作用在於可以讓人在有限的生命裏活得更舒坦些,但想指望它長壽,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恍然,“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過阿染,你將這東西拿給我是何意?該不會是想讓祖母也變成二十多歲的模樣吧?”她嚇得直搖手,“不了不了,祖母可不當那種老妖怪,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咱們府裏這些個人要是看到我突然變年輕,指不定要把我抓起來燒死。你的好意祖母心領了,這藥丸你拿回去,用到該用的人身上,興許將來能爲自己換些好處,至少也是能用它跟有用的人做筆交易。祖母老了,用它浪費。”
白鶴染伸出去的手沒有動,還是執意將瓶子遞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她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也知道這個老太太是真心的爲自己好。其實她現在也挺知足的,雖然家裏有不省心的,但也有特別省心的。有跟她唱擂臺的,但也有始終跟她保持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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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能強求人人都念着你的好,有盟友就肯定會有敵軍,總之她現在的處境比之前世要好得多的多,比之原主來更要好得多的多,她的確該知足。
“祖母又多慮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老夫人,“這裏的藥丸我做了些調整,您吃了之後身體內在會好,至少要有二十年以上的提升,但是在容貌上卻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而且這樣的藥丸說起來神奇,但是對於阿染來說,做它還真的不費勁。所以祖母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只管放心喫,不會有任何人對您起疑。”
老夫人很是驚訝,“真的?你真的做它不費勁?不需要好好留着?”她還是在爲白鶴染的將來做打算。“阿染你可要知道,有這種東西在手,就算是皇家他們也要捧着你。”
白鶴染笑笑,“祖母就放心喫吧,我這裏多得是。”
老夫人仔細瞅了她一會兒,見她不像是在說謊話,這才放鬆下來,樂呵呵地將瓷瓶接到了手裏。“那我就拿着了,這東西該怎麼喫?”
白鶴染告訴她:“睡前喫下,喝些溫白水就好,正常睡覺,第二天一早就會有效果。”
老夫人點點頭,“我記下了,好孩子,謝謝你。”
“祖母跟阿染還說什麼謝不謝的,要論感謝,這十幾年我欠祖母的恩是無論如何都謝不完了。所以咱們還是不那樣客套,阿染也是怕祖母被她們氣着,這纔將藥丸拿來。”
說起被氣着,老夫人也是無奈了,“真不知道上輩子作了什麼孽,這老了老了還要遭這樣的罪。不過這也算是權貴之家常常上演的戲碼,我相信不只我們一家這樣,別人家裏也沒好到哪去。所以有時候就這樣寬慰自己,才能好受些。”她一邊說一邊嘆氣,突然又想起件事來,“最近可有你二叔那邊的消息?你二嬸懷了孩子,可是咱們府裏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我都沒顧得上過問過問,更不敢讓他們到府裏來,生怕一個不小心衝撞了你二嬸的身子。”
白鶴染這纔想起來談氏懷孕的事,老夫人要是不提她還真忘了,於是趕緊道:“我也沒聽說什麼,不過祖母放心,回頭我就差人過去打聽。或者祖母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不如到二叔府上住一陣子也未嘗不可,二嬸肚子裏懷着孩子,一家子肯定是喜氣着呢!”
老夫人一聽這話直接就搖了頭,“不去,不能去。一來你二叔一家也未必就待見我,二來這時候要是去了那頭,你父親又該多想了。還是風平浪靜的好,要鬧也是關起門來自家鬧,何況我也只是問問,打聽打聽,倒沒有多惦記他們。我這心裏……”老夫人說到這裏頓了頓,情緒不是很穩定,“我這心裏最掛念的,其實是你姑姑。”
“康嬪娘娘?”這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話,比起兒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最貼心的肯定還是女兒。更何況那個女兒年紀輕輕就進了宮,有時候幾年才能見着一次面,當孃的不想纔怪。“阿染明白祖母的心思,這樣吧,最近我抽空進宮一趟,去看看康嬪娘娘,也會把祖母的掛念傳達過去。如果康嬪娘娘有心,便是同皇上請個恩旨回孃家一趟也未嘗不可,到時候我幫着在皇后那裏說幾句好話。”
老夫人很高興,白鶴染的話讓她看到了希望,這些年來對女兒的思念已經熬得她心力交瘁,她到現在能想起來的,全都是白明珠小時候繞在膝頭的模樣。
她很想知道,那個女兒是不是也同樣思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