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淵指的昏過去,是真的昏過去。
確切的說,從先前在酒樓裏面,春曉被打了一個手刀劈暈之後,便再也沒有醒來。
若是旁人,白無淵大抵不會那麼在意,可對方是春曉。
且,還是他自己劈暈的。
聽得白無淵這話,秦崢則是快步去了房中,待得查探過春曉的確不是僞裝出來之後,冷聲吩咐:“去請大夫來。”
眼見得下屬領命去了,秦崢這纔看向先前的隨從,問道:“先前你話沒說完,問題是什麼?”
那會兒下屬的話說了一半,穆淵就來添亂了。
雖然事情煩亂,可秦崢最大的優點便是記性好。
秦崢一問,那隨從頓時便站出來,恭聲回稟道:“回大人,屬下方纔也是想告訴您,那女人昏過去了,且現在所有的證詞,都說這次的計劃是這個女人做的,她要截殺您。但對於緣由,卻無一個人說得清楚。”
大理寺的人審案,要的是務必詳實,可是今夜不知是不是運氣太差,留下來的這幾個活口,都是些蠢貨,給出的信息都太過貧瘠。
靠着這個拼湊出來的事實,顯然還缺乏依據。
然而現在,他們派出去去端老巢的人還沒回來,至於那個衆人口中所謂的主謀春曉,還在昏迷之中。
聽得下屬的彙報,秦崢捏了捏眉心,道:“行了,我知道了。”
一旁的白無淵聽着他們這些話,卻不知在想什麼,只是他的眉眼中那一分擔憂卻不是假的。
他的確是在擔心春曉。
秦崢心中道了一聲有趣,自己則是道:“我去審一遍。”
沒有鄭懷洛在身邊,最不方便的一件事,便是秦崢需要自己去審問人。
這大理寺裏面,若說誰的審訊手段能跟秦崢媲美,除了鄭懷洛之外,便無人敢站出來。
就連姜道臣都不行。
更遑論說,其他的這些人了。
眼見得秦崢去了,那幾個人卻是沒來由的瑟縮了一下,爲裏面的犯人們點了一根蠟燭。
讓大理寺卿親自動手審問,只怕這些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
待得秦崢審訊完之後,大夫也來了。
他身上還帶着未曾褪卻的戾氣,看的那大夫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便跪了下來:“給大人請安!”
這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爲他也是犯人呢。
秦崢擺了擺手,示意他進去看診,自己則是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白無淵。
被秦崢看着,白無淵勾了勾脣,衝他點頭示意,表情裏倒是帶出了尋常時候的笑容。
如貼了一張面具一樣的虛假笑容。
秦崢微微蹙眉,收回了目光,轉身隨着走了進去。
因着有這麼多的人在盯着自己看診,那大夫越發有些瑟瑟發抖。
連帶着給春曉把脈的動作,都多了些顫抖來。
尋常看診,雖然有家屬們看着,可都是殷切期盼祈求的,哪兒像今日這般,被羣狼環伺似的,他自己都要嚇出病來了!
還是白無淵看出他們這羣人圍着的不妥當,無奈的看向秦崢道:“我說秦大人,您確定不要出去一下麼?”
他們再這麼圍着下去,別說給春曉看診了,怕是他們這兒先多出來一個大夫病人!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看出大夫的恐懼來,因咳嗽了一聲,道:“大人,要不我們去外面候着?”
他們的初衷原本是想看着這春曉別鬧什麼幺蛾子,可現在嚇到人家大夫,倒是有些不好了。
聞言,秦崢點了點頭,眼見得那幾個人當先出了門,自己則是坐在了椅子旁,隨手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白無淵見他這模樣,心中喟嘆一聲,一面溫聲道:“有勞大夫了。”
聽得他這話,那大夫連忙應聲,只是心裏卻在腹誹。
這位大人一個人,都頂過方纔那好些人了。
可這話他到底不敢說,只能努力讓自己專心,去給春曉看診。
他集中了注意力,卻發覺出不對勁兒來。
好半日,大夫才鬆開了手,卻有些遲疑道:“大人,草民已經看診過了,這位姑娘的脈象……有些不對勁兒。”
他說不上來哪兒怪異,可就是覺得,這姑娘的脈象不是正常人。
“此話怎麼講?”
秦崢聞言微微蹙眉,看着那大夫問道。
而一旁的白無淵也收斂了幾分笑意,看着春曉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什麼叫做不太對勁兒?
那大夫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大人,草民才疏學淺,着實診斷不出來,可依着她的脈象,草民大膽推測……是毒。”
也只有毒,才能解釋她現在時快時慢,卻又不危及生命的古怪脈象了。
這話一出,白無淵臉色頓時一沉,一旁的秦崢也冷聲道:“你可確定?”
春曉是被人提前下了毒,還是自己早知道會有現在這一幕,所以服了毒?
他腦海中瞬間過了許多陰謀,偏生在這時候,門外有人回稟:“大人,有您的信,是驛站傳來的。”
聽得驛站兩個字,秦崢頓時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擡手道:“拿來給我,誰傳的?”
顧九還在驛站裏呢,這深更半夜的,若是無事,他們不會傳信!
見秦崢一瞬間眉眼冷冽下來,那人連忙壓低聲音回稟道:“是咱們的人,說是夫人有件急事跟您說。”
這話一出,秦崢拆信的手都有些抖。
阿九……他走的時候,這丫頭還好好兒的呢。
然而待得打開信之後,秦崢卻是覺得一顆心瞬間跌落了下去。
大抵是猜到了秦崢會這樣的反應,所以顧九的第一句話,便是叫他安心。
而待得看到後來,秦崢的眼角甚至帶上了幾分笑意來。
這小丫頭……
顧九信上寥寥數語,只說了兩件事。
第一,她安好。
第二,春曉身上有毒,是她下的,她也能治。
看完這信之後,秦崢終於鬆了口氣,旋即吩咐道:“你們去快備車,將夫人接過來。”
他才說到這兒,復又叫住了人,道:“等等,我親自回去一趟吧。你們在這兒守着,不準任何人進出。”
聽得秦崢的話,衆人立刻應聲,反倒是白無淵看出他的情緒裏沾染着輕鬆,再想起先前在鄧縣的時候,顧九的妙手回春,因試探着問道:“可是秦夫人能治春曉的病症?”
聞言,秦崢卻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勸白大人還是少動歪腦筋,夜深了,您有這個功夫,不如補補覺,明日可有的是事情做。”
這個人身上謎團還未解釋清楚,雖說如今是合作,可秦崢對他始終放不下來心。
更何況……
還有那人的招認。
秦崢念及此,心中冷凝,面上倒是分毫不露。
聽得秦崢這話,白無淵卻是無奈一笑,道:“秦大人教誨,下官謹記。”
就算是秦崢什麼都沒說,可從他的神情中,白無淵也猜到了一些。
能讓秦崢深夜接顧九過來,只有爲了春曉這一件事兒。
只是他不明白的卻是,顧九難道會未卜先知麼,怎麼會突然給秦崢傳信,說能診治春曉的病?
能從秦崢的表情和話中推測出來這些,白無淵也算是個奇才。只可惜,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春曉的毒,就是顧九所下的!
秦崢吩咐完之後,自己便快馬加鞭的回了驛站。
而此時,顧九還未睡下。
她從讓人傳信之後,便一直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會耽誤了事情。
直到門外腳步聲傳來,顧九頓時便快步迎了上去,打開門後,正跟秦崢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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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您怎麼回來了?”
她原本以爲,會是隨從們回來的,誰知道竟然等來了秦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