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這將會是這陣子以來最歡快的一天。
可惜了。
幾人正喫着鬧着的時候，不知從何處竄出來蒙面人，將他們圍了個徹徹底底。
場面瞬間變得嚴肅。
錦然業牙咧嘴，活動活動手腳，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他已經許久沒有揍過人，這會兒這些人正好撞上槍口。
蕭統眼底透着寒芒，嘴角卻依舊帶着笑，沒有溫度地看過去。
聞衍不動聲色，依舊坐在那邊閒適煮茶，邊上是錦顏和蕭悅溪二人，一人端了一杯茶，看上去一點都不擔憂。
“二哥，去林子那邊打。”
錦顏低聲說了句，聲音清亮，乾脆，透着十足的寒。
金黃的銀杏若是在灑上鮮紅的血，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景緻，她忽然有了些興趣。
蕭統似乎猜到錦顏的想法，點了點頭，他身側的暗衛立即實踐，把人引到那邊去。
錦然本可以不參與的，但他手癢，就想打人。
兵器相接的聲音清脆透亮，在夕陽餘光的天空下，驚起林中飛鳥。
熱茶嫋嫋，錦顏捧在手上，眸光落在那羣人身上，只微微揚了揚脣。
來的人不多，武功挺高，但不算特別高。
在錦然和蕭統的暗衛手底下沒得到什麼好處，不過一會兒時間就損失慘重。
饒是隔得遠，空氣中也有血腥味傳來。
錦顏皺了皺眉，味道忽然被淺淡的沉香取代，聞衍不知何時拿了帕子捂着她鼻子。
她側頭看過去，瞧着這人眉眼如畫般安靜的模樣。
他掀開眼皮看過來，一眼就是驚心動魄，美得毫無道理。
金秋的顏色都成了他的背景色，他依舊是不染纖塵。
“到底是浪費了好茶。”
聞衍幽幽的說了句，輕嘆中帶着惋惜。
幾人同時看向桌上的茶。
確實，這般清香的茶混着血腥味，確實被澱污了。
錦顏笑了，接過他的帕子，“已經喝過了，就不是浪費。”
“殿下……”
不遠處有人匆忙跑過來，焦慮、擔憂、後怕……
他們臉上各種情緒在交織。
卻在看到蕭統幾人的閒適、淡定後，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江松帶着衙役衝過來的時候，那邊的人基本上被錦然帶着暗衛都解決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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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是條小溪流，在彩色的夕陽下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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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金黃的銀杏樹葉落了一地，卻被打鬥驚起，灑上鮮血斑駁和淋漓。
一邊是烤肉的鮮香，坐了幾個眉眼如畫的男男女女，彷彿在看一場戲劇一般閒適自在，悠然自得。
兩個世界，完全相反，卻格外的和諧。
錦顏有些乏了，往聞衍身前靠了靠，手肘擱在桌上，下巴貼上去，大半個身子就都到了聞衍身前。
這樣，聞到的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好聞。
她慵懶得彷彿是只高貴的貓兒，饒有興致的瞧着匆忙而來的江松，戲謔又蔑視。
蕭統開口道，“有勞江大人跑一趟，去幫着點吧。”
他聲音依舊是清潤的，笑面虎一樣，表面是感激他們的到來，實則透着高高在上的敷衍。
江家以爲的雪中送炭，救人於水火，沒想到最後落了一個這樣的局面。
他們實在是小瞧了蕭統。
就算再怎麼不受寵，那也是個太子，這麼多年的太子當着，怎麼也要有點自己的能耐不是？
蕭絨那樣的狗囊飯袋都有幾十個暗衛跟着，蕭統又怎麼可能獨自一人。
江松硬着頭皮去了。
錦然也發泄了一番，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
他收起一身戾氣，又特意在溪邊洗了手和身上的劍，至少等自己表面上乾乾淨淨之後纔回到錦顏身側。
饒是如此，他也拉開與她的距離，深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薰着她了。
卻又見着錦顏幾乎半個身子探到聞衍跟前，軟骨頭一樣趴在桌上時，眸光閃了閃。
“顏顏，好生坐着。”
錦然無奈地說了句。
他是怕錦顏惹了聞衍不快。
卻不知道聞衍垂下的眼眸中，目光是多麼驚心動魄的寵溺。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能看到她光潔的後頸，能看到白皙皮膚上的細小絨毛，她一頭烏髮傾瀉而下，正巧落在他桌下的手上，此時正在細細把玩。
柔軟的觸感，順滑又黑亮。
錦顏聽了錦然的話只是微微側頭，一雙無辜得緊的目光看過去，癟了癟嘴，“我累得慌，你別管我。”
她聲音嬌嗔，身子卻並不動作。
錦然又去看聞衍，這時候對方正巧擡頭，只聽得他聲音淡淡道，“由着她就是。”
“……”
錦然還能說什麼，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邊剩下的人很快就被解決乾淨。
江松臉色並不好看，想想他剛纔意氣風發的過來，以爲能立下個大功。
但他不知道，坐在這裏的人，不說每個都身世坎坷，但幾乎每個都身經百戰，又怎麼會被這點場面給嚇到。
錦顏尋思着還是他們江家人捨不得下血本，若是能請下來幾十個頂尖高手，或許他們還真要怕上一怕。
就這點開胃小菜，還真有點丟人現眼。
“飽了，咱們回去吧。”
錦顏打着哈欠說了句，太陽的光已經完全消失在天際，天空也變成淺藍色。
起風了，怪冷的。
蕭悅溪也緊跟着道，“江大人今日辛苦了，這裏還剩下這麼多肉，你要喫嗎？”
江松臉色很難看。
他們江家當士皇帝當久了，一直都只有他這樣與別人說話的道理，最近蕭統來了平州城之後，前期需要用着他們的時候還算客氣，時疫解決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這口氣，他憋着難受！
但他不憋着也要憋着！
於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屬下不餓，多謝公主。”
“哦。”
蕭悅溪懶懶的回了句。
“顏顏，我們回去吧。”
她沒再給江松什麼眼神，剛纔故意刁難，也是故意膈應他而已。
太子還在呢，他們江家太過了！
錦顏撐起身子，聞衍手上的發忽然消失不見，他愣了一下，目光追隨着看了會兒，心口悵然若失。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錦然本打算自己行動的，被錦顏拽着與她一起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