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給哀家說說,哀家的心裏實在不安。”太后心疼皇帝受傷,威嚴的聲音裏透着責備。
“啓稟太后娘娘,皇,皇上在雀湖乘船遊覽,船,船翻了,皇上不慎,掉入湖中,被船壓住了身子,所以才受此重傷……”馮德貴跪在地上,緊張地說道,渾身瑟瑟發抖。
“什麼……”太后聽的一陣心驚肉跳,臉色一白,看向周成帝,道,“這好端端的,船怎麼會翻?皇帝,此事必不簡單,勢必要好好調查一番。”
周成帝頭和腿都很疼,特別是小腿疼的直髮抖。
他也覺得此事蹊蹺,這艘船是工部特意打造,工藝精良,一直在雀湖上,偶有乘坐,卻從未發生過漏水的事,今天怎麼會突然漏水呢?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隱情。
“姜克己!”皇帝眉心一凝,喚道。
姜克己手裏拿着一塊木板,從殿外走進來,單膝跪下,道,“啓稟太后娘娘,啓稟皇上,卑職已經命人將船從湖裏打撈上來仔細檢查過了,檢查後發現船的後尾艙有六個孔,水應該是從這六個孔裏漏進來的。”
“什麼?船尾艙有漏洞?”周成帝心中一驚,怎麼會這樣?
“皇上,末將已經命人將那塊木板拆卸下來,請皇上過目。”姜克己將身旁的木板拿起來,馮德貴連忙快步過來,雙手將木板拿到太后和皇帝的面前,兩母子一看,果然,上面有六個洞,看起來是被利器鑿出來的。
“皇帝,這是有人刻意爲之,這是要謀害你啊。”太后面色一緊,沉聲道。
周成帝因爲失血而顯得有幾分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他頓時感覺四周充滿了陰謀和算計,而謀害他的人恰好藏在其中,這人想要他的命。
他臉色一沉,冷冷地用力將木板擲在地上,道,“在朕的宮裏,竟有人膽敢行謀害之事。來人,將今天的相關人等全數帶進御清宮來!朕要和太后共同審理此事,再傳刑部張迎之!”
“是!”姜克己前去,很快連淑妃,十三公主,九殿下鳳雲崢,船伕等人都走了進來,齊齊跪在大殿之上,不一會,刑部張迎之也來了。
連淑妃一見皇帝的頭上,腿上都受了傷,頓時嚇得三魂去了七魄,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是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
周成帝看着這個素來溫婉柔和,聽話明事理的妃子,他眼底帶着一層探究和懷疑——
他前兩日又在淑妃面前提了連似月幾句,淑妃深知他的心意,便安排連似月進宮,又巧妙地安排了這一次遊湖,可是偏偏,這遊船卻出了問題,讓他受了兩處重傷。
“皇上,臣妾此刻心如刀割,皇上的傷重嗎?”淑妃淚眼連連,問道。
十三公主鳳瑭瑤一步一步地爬到周成帝的牀榻前,眼底含着淚,眼圈泛紅,擔憂地看着他,問道,“父皇,你疼嗎?瑭瑤兒幫你呼呼,呼呼就不會那麼疼了。”說着,那眼淚如同晶瑩的珍珠滑落,十分心痛父皇的樣子。
周成帝低頭看着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女兒,她眼底全是赤誠,他的心有些軟了,道,“瑭瑤兒,你先起來,不要跪在地上。”
“父皇,瑭瑤兒好擔心你啊,父皇一定要好好的。”鳳瑭瑤站了起來,倚靠在皇帝的身邊,柔聲地道。
淑妃見狀,心頭的一顆石頭才放下來一點,皇上還是疼愛瑭瑤兒的。
“淑妃,此事怎會和你有關係,你說給哀家聽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太后看着淑妃,問道。
“是,太后。”連淑妃低下頭,她自知不能在衆人的面前說皇帝看中了她的侄女連似月,來不及等月兒及笄,於是她就投機取巧,特意悄悄爲皇帝安排了這一場遊湖,她說道,“瑭瑤兒想念外祖家的表姐,臣妾見兩個孩子關係好,便命人接她進宮與瑭瑤兒作伴,一時興起說到雀湖上游船,中途臣妾和瑭瑤兒內急下了船,留月兒在船中等待,後來皇上恰巧經過上了船,等臣妾返回之時,船,船便翻了,皇上和月兒一起掉下了水。太后,皇上,臣妾……臣妾也不知道船上怎麼會有漏洞,此事,此事與臣妾無關,臣妾絕不會謀害皇上的,請皇上明察。”
太后那犀利如刀的目光看着淑妃,她也聽皇帝說過有意招連相家的嫡女入宮的事,這遊湖與皇帝偶遇分明是淑妃自己安排用來討好皇帝的手段,還說什麼是要讓兩個孩子作伴。
太后那也是後宮中一路爭鬥,浮浮沉沉,手中沾染了無數的鮮血,纔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的,淑妃心裏的小九九她豈會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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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哼一聲,道,“淑妃,你貴爲四妃,爲皇上協理後宮,還想着這樣下作的手段,哀家對你感到十分失望。”
“太后恕罪,臣妾知罪。”淑妃匍匐在地,她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原本想安排月兒上船討得皇上歡心,卻沒想到不但沒能成全皇上,皇上還因此受了兩處傷,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都洗脫不了她的責任了,只有老老實實地認錯的份了。
太后看了一眼座下,目光威嚴,冷聲問道,“那連似月人呢,怎麼不見?”
“太后,皇上,連家大小姐來了!”正在這時候,殿外響起一個聲音,只見那連似月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緩慢地走了進來。
連似月微低着頭,看起來有幾分無力,因爲受了驚嚇,所以臉色稍顯蒼白,她一步一步走進殿內,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鳳雲崢的身上,又淡淡地收了回來。
再看到皇帝身上的傷,她脣角冰冷的笑意,轉瞬即逝——
若不是考慮到眼下的實際情況,就憑這老東西對她起色心,這麼噁心地令她反胃,她今天就要想辦法讓他淹死了!
她一直走到殿中,雙膝跪下,道,“臣女拜見太后,皇上,咳咳……”她說完,便用力地咳嗽了兩聲,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太后探尋的目光落在連似月的身上,忽而,目光一愣,厲聲質問道,“皇上受了兩處重傷,而你卻只是嗆了幾口水,你們都在船上,你是個弱女子,而皇上乃男兒之軀,按理說你受的傷應該更重,爲何受重傷的卻是皇上。”
鳳雲崢心頭微緊,拳頭慢慢握住,太后這意思是父皇不能受傷,月兒傷多重都沒關係!
連似月再咳嗽了兩聲,說道,“臣女回想,當時船還沒有翻,臣女就失足落到了水中,而皇上是隨着船一塊倒入水中的,皇上因此被船上的器物砸傷了,臣女僥倖逃過一劫。”
太后看向皇帝,問道,“皇帝,是如此嗎?”
周成帝慢慢地擡起眼皮,目光落在連似月的身上,緩緩地探尋着,腦海中回想着和她在船上時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船伕,你說。”皇帝眼眸突然一沉,問那渾身溼透的船伕。
船伕嚇了一跳,一番回想後,一點也不敢說偏了,戰戰兢兢地道,“回,回皇上,當時船還未翻,只是進了很多水,連大小姐很害怕,匆匆忙忙從船艙裏跑出來,要和奴才一塊划槳,結果船當時連續搖晃,她沒有站穩,從船上掉進了水裏。”
“如果是這樣,那皇帝你的傷比連家丫頭的傷重一些,也說得過去。”太后點了點頭,對周成帝道。
“謝太后明鑑。”連似月忙將額頭貼在地面上,感激涕零地道。
“淑妃,船是你安排的,你有什麼要解釋的,若解釋不通,那這翻船之過就要由你來承擔了,畢竟這船艙上的漏洞是有人蓄意爲之。”皇帝看向連淑妃,目光冷峻地道。
“淑妃,你中途和瑭瑤兒一塊下船,是因爲早就知道船艙有洞會進水翻倒,所以故意避開吧。”太后也咄咄逼人問道。
鳳瑭瑤一驚,慌忙跪下,“父皇,母妃愛您還來不及,怎麼會做出此等殺頭大罪的事,請父皇明鑑。”
連淑妃臉色發白,急急忙忙地道,“皇上今日受傷,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臣妾願一力承當。可是,可是皇上,這船尾艙被鑿出洞的事,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啊,皇上。”
連似月跪在一旁,用帕子掩嘴輕輕咳嗽着,冷眼看着自己的姑母急於辯解的樣子,心中冷笑——
姑母,是你太看輕侄女了,我連似月豈是給你們母女鋪路的工具?既然你要利用我,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皇上,皇上,臣妾只有瑭瑤兒這一個女兒,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的榮華富貴全是皇上給的,臣妾絕沒有理由去害皇上啊。”連淑妃繼續急着爲自己辯解,她這話的意思是,她並沒有兒子,談不上爭奪皇位,便沒有理由去害皇帝。
御清宮內,頓時一片寂然,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衆人繃緊了身子,連口大氣都不敢喘,等着太后和皇上下結論。
“父皇,淑妃所言有理,害父皇的人不是她。兒臣剛纔已經私下調查過了,此事另有隱情。”就着這時候,大殿內突然想起另一個聲音,衆人回頭一看——
只見四殿下鳳千越走了進來,他一襲玄紫色錦袍,目光落在連似月的臉上,脣角帶起一抹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