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倪景兮起牀的時候, 沒看見霍慎言。等她在山莊裡轉了一圈,發現他也不在,一直等了半個小時, 這人跟老陳一塊回來。
「起來了?」霍慎言走過來, 自然又輕鬆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下。
一旁的老陳但笑不語, 只是提著手裡的東西往後廚走了過去。
倪景兮看著他身上的衣服沾了露水,好奇地問:「你去幹什麼了?」
這時她抬眼發現不僅是衣服,連烏黑的短髮上都沾著水珠子,看起來剛從什麼滿是綠植的地方回來。
「隔壁就是農莊, 種了很多蔬菜,我早上起牀跑步正好遇到老陳, 所以就跟他一起去了。」此刻霍慎言聲線格外好聽, 像是剛被清晨的露水過濾一遍。
透著清澈朗潤。
倪景兮沒想到他是一大清早去摘菜了,她知道他生物鐘固定, 是那種生活在美劇裡的作息。早上六點起牀,先跑步半個小時然後吃早餐,再去公司。
除非加班或者忙碌,要不然晚上十一點左右會睡覺。
倪景兮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是有新聞狗的自覺, 時常會加班熬夜。
有時候一個緊急新聞, 哪怕你正準備掀開被子上牀那也必須現在立馬去打開電腦。
相反這幾天受傷連住院加上在家休養的時間,是她這幾年最舒服自在的時光。
每天不用想什麼明天, 不用想工作, 看看電影, 大部分時間是在看紀錄片。
霍慎言不忙的時候,會回來陪她吃晚飯。
他忙的時候,她也不打擾他,但是會給他拍小視頻分享一下錢阿姨的好手藝。
這種生活確實是很舒服,可是之後也會覺得空落落。
就像是本來你一直衝著一個目標拼命地往前跑,雖然累可是心底畢竟有一個目標,但是現在這個目標暫時消失了。
她轉頭看著霍慎言低聲說:「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霍慎言輕笑了下,淡聲問:「是不是想回去上班了?」
倪景兮眼睛瞬間瞪大,她真的沒想到霍慎言會猜中她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睛,仔細盯著他的眼睛,難道這人眼睛裡還裝了X光線?
「工作時間會有很長,但是你自己的身體要緊。」霍慎言頓了頓,「我從來都支持你努力工作,但是前提都是要養好身體。」
倪景兮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我不會現在就去上班,我就想等我臉上傷口褪了就去行不行?」
她在求他,所以聲音很柔,還軟軟地,撓在人心頭癢癢的。
有種應該立即答應的感覺。
霍慎言沉默了下,最後無奈地伸手在她額頭上摩挲了兩下,這才無奈道:「作為老闆,我會很喜歡你這樣的員工,敬業又努力。」
倪景兮瞬間笑了下。
「但是作為丈夫,我會心疼。」他的聲音滿是無奈。
他們坐在靠窗邊的地方,陽光從身後打進來,他整個人有點兒被光線遮住,那雙眼眸微垂著,可是眼底的無奈和心疼那樣明白。
倪景兮忍不住說:「我跟你保證,我肯定會先養好身體。」
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傷勢不用休息一個月這麼久,這次報社足足給她放了一個月的假,甚至總編都發話,要是一個月不夠可以再提要求。
「就會說好聽話。」霍慎言是真的對她沒辦法。
*
蘇宜蘅一大清早就離開了山莊,因為她還要趕回上海去參加另外一個活動。至於其他人,除了韓昭之外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
最後一個從房間出來的沈棲棲,看著大家都在,眨了眨眼睛:「你們不會都在等我吧?」
「你以為呢?」韓昭斜了她一眼。
沈棲棲登時羞紅了臉。
畢竟是小姑娘家貪睡正常,可是讓大家等自己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老陳又邀請他們到農莊那邊的湖邊釣魚,這裡的休閒活動其實挺多,摘菜、釣魚、划船都是不廢什麼精力又能打發時間的。
於是眾人坐上山莊的白色電瓶車,跟高爾夫球場的那種車有點兒像,兩人一輛。
韓昭上了駕駛座的時候,沈棲棲眼疾手快地坐上去。
一旁的蕭亦琛只是搖頭笑了笑,跟老陳一起開了另外一輛車,至於倪景兮自然是霍慎言一起。
山莊占地面積真的不小,不過此時是初冬,周圍景致有些凋零。要是春日裡頭過來,那種朦朧婀娜的江南景色應該更會顯得淋漓盡致。
到了湖邊,工作人員給他們男人準備好了釣竿。
至於倪景兮並不喜歡這項運動,太安靜了,一旁的沈棲棲也是。
「景兮姐,要不咱們去划船吧?」沈棲棲提議。
湖邊確實有幾條白色小船,看起來是給人划船用的。
倪景兮點頭,這種小船挺小的,她們沒讓工作人員跟著,自己劃了出去。湖面如同一汪滴水的翡翠般,泛著淺碧色卻水質乾淨清透。
「景兮姐,要不我來劃吧,你現在可是傷患。」沈棲棲說。
倪景兮被她的口吻逗笑,「我還不至於連這個都做不了。」
其實她們兩人不算熟,平時相處的時間幾乎沒有什麼,還是沈棲棲性子活潑主動找話題:「景兮,你今年多大呀?」
倪景兮笑了下:「二十四歲。」
沈棲棲瞪大眼睛,她只是模糊地知道倪景兮年輕,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她詫異地說:「你居然只比我大兩歲,我今年都二十二歲了。」
沈棲棲今年剛畢業,從國外回到上海。
倪景兮微怔:「我看起來很老?」
「不是,不是。」沈棲棲立即擺手,趕緊解釋說:「就是覺得你太年輕了,而且你是去年跟慎言哥結婚的,那你豈不是二十三歲就結婚了?」
如今國內年輕人的初婚年齡一直在提高,到了三十結婚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反而像倪景兮這種剛大學畢業就結婚,才是稀罕。
「你居然二十三歲就嫁給了慎言哥,」沈棲棲雙手托腮,真的是滿臉滿眼的羡慕,「真的太讓人羡慕了。」
她歎道:「難怪宜蘅姐那麼嫉妒你。」
她嘴一撇把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等說完自己愣住了,一雙眼睛瞪地那麼大,立即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景兮姐。」
倪景兮倒沒在意,只是笑道:「下次別說漏嘴就好了。」
沈棲棲立即點頭。
她趕緊轉移話題說:「景兮,要不我告訴一個我的秘密。」
倪景兮朝她看了一眼隨口道:「什麼秘密?」
沈棲棲朝遠處幾個男人垂釣的地方看過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藏著嬌羞。
倪景兮跟著轉頭看過去,輕笑道:「你喜歡韓昭的事情?」
沈棲棲:「……」
等倪景兮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沈棲棲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問:「景兮姐,你眼睛裝了X光嗎?為什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這可太嚇人了。
倪景兮淡笑不語。
好在沈棲棲緩過神之後,便開始跟她念叨起來。到底是個年輕活潑的小姑娘,說起自己喜歡的人,真的恨不得說上三天三夜才好。
不過倪景兮對她喜歡韓昭這事兒不奇怪。
雖然她跟韓昭結束的也不算多,但是韓昭還真的跟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樣,他身上是那種特屬於軍人的鐵血剛強。
滿身硬氣,對小姑娘來說,是最撩人的□□。
不過韓昭待她只是妹妹看待,沈棲棲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蘇宜蘅的前車之鑒還在眼前,她怕韓昭不喜歡自己,就像霍慎言主動疏遠蘇宜蘅那樣疏遠自己。
說著說著,她語氣變得有些失落。
倪景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沈棲棲。
在大學的時候,倪景兮是懶得談戀愛,根本不想談戀愛。
原因挺簡單,她需要掙錢需要養外婆和自己。倒也有富二代喜歡她,不過她一向對這類人敬謝不敏。自己還沒賺一分錢,花起父母的錢倒是挺大方。
況且她心底愛情的模樣,應該是她父母那樣的。
恩愛兩夫妻,哪怕天人永隔,也足夠懷念。
直到她遇到了霍慎言。
其實說實話,倪景兮太過幸運。相較於世上那麼多的求而不得輾轉反側,她在最美好的年紀遇見了最美好的愛情。
倪景兮心底微歎,望著面前可愛的小姑娘,剛想抬手摸摸她的發頂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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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她手臂剛抬起來,看見剛才還一臉沮喪的沈棲棲突然變得一臉雀躍和亢奮,她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倪景兮興奮地說:「但是哦,我最近剛打探到一個情報。」
「韓昭在北京有個堂哥叫韓堯。」
倪景兮沒打斷她,耐心地聽了下去。
沈棲棲繼續說:「韓堯的女朋友叫易端端。」
說完,她一臉興奮地看著倪景兮,反而是倪景兮沒懂她的意思。
所以呢?
「沈棲棲、易端端,」沈棲棲興奮地說道:「我們名字多像呀,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倪景兮:「……」
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安慰是多餘的,因為這姑娘自己就能把自己說服了。
兩人在湖面上玩夠了,又慢慢地劃回原處。
此時釣魚的幾人居然也有了不小的收穫,倪景兮走到霍慎言的身邊,看著他旁邊擺著小桶,裡面居然有一條頗為肥碩的魚。
倪景兮贊同地點頭:「不錯,中午夠喝一頓魚湯了。」
「韓昭你釣的魚好大呀,亦琛哥完全不能跟你比。」沈棲棲興奮地在他們兩人的桶裡看了一遍。
蕭亦琛不滿道:「棲棲,你要捧著你的韓哥哥呢,我沒意見。但是你總不能這麼踩我吧。我雖然釣的魚確實沒有比他大的,可是我釣了三條,他一條。」
蕭亦琛居然還跟沈棲棲較上勁了。
沈棲棲:「那也不行,我們重質不重量。」
這會兒沈棲棲一回來顯得岸邊都格外熱鬧,連霍慎言都被吵的朝他們那邊看了一眼之後,這才輕聲問:「她沒吵著你吧?」
「沒有,我們聊的挺好。」倪景兮輕笑了一聲。
「聊了什麼?」霍慎言問。
倪景兮一怔,其實沒聊什麼,只是讓她再一次明白,她在最好的年紀與他相遇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
倪景兮在家休養了兩周,臉上的傷勢好的差不多,好在她不是疤痕體質,全身都沒留下什麼傷疤。
於是她打電話跟老張溝通一下,準備週一回去上班。
老張倒是挺擔心她身體,讓她不用著急回來,最要緊的是養好身體。
只是這兩周倪景兮確實在家待煩了,她看得紀錄片都不知有多少部。再這麼待下去,她可真的有點兒受不了。
老張見她堅持,這才不說了。
於是週一的時候,倪景兮準備回公司上班。她早上出門是自己開車的,這次休養的時候霍慎言又讓唐勉給她準備了一輛車。
白色奧迪A4,不算太張揚。
倪景兮這次沒拒絕,拿到鑰匙的時候直接接了下來。她將車從車庫開出來的時候,穿著西裝的霍慎言正站在門口等著。
她將車窗降了下來,長身玉立的男人微彎下了腰。
清晨明潤光影下,他的臉在眼前輕輕靠近,直到他輕柔地吻了下她的唇,低聲道:「路上小心。」
倪景兮眨了下眼睛,又抬頭望著車門外後退了兩步的男人。
怎麼天天跟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還是覺得他英俊得有些過分。
倪景兮心底歎了一口氣,她或許是沒救了吧。
中了一種叫霍慎言的□□。
不過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裡竄起來的時候,倪景兮身體猛地抖了下,她現在怎麼變得有點兒讓自己都受不了。
肯定還是在家待的時間太久了。
她提前出門好在路上不算太堵,提前十分鐘到了公司。
這麼久沒來,她上樓的時候都透著一股新鮮感,有點兒像第一天來上班的時候模樣。
等她進了報社之後,到了辦公室的同事看見她都是一臉驚訝。
不過驚訝之後,眾人還是紛紛過來慰問。
倪景兮很少被這麼多同事圍著,不過別人是關心她,所以她一臉耐心幾乎是有問必答。
反而是華箏到的時候,幾乎是飛撲過來,一把抱住她:「倪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要不是倪景兮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抵著她的額頭,華箏的臉大概就埋到她的胸口。
她不習慣跟霍慎言之外的人這麼親近,無奈道:「你先鬆開我,喘不過氣了。」
華箏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趕緊鬆開她。
好在大家這會兒也都散開了,華箏打量了她好久,這才委屈巴巴地說:「我想去看你,結果你居然回老家了。」
為了謝絕老張還有主編的探訪,倪景兮對外一律宣稱,她回南潯老家靜修了。
之前為了讓這個理由更充分,她還特地發了一條朋友圈,表示她確實在南潯。
好在江南古鎮總有相似的地方,大家也不太分得清南潯和同裡的區別。
「最近你不在,我可慘了。」華箏跟倪景兮走的太近,溫棠自然不會喜歡她,如今倪景兮不在,溫棠稍微排擠她,她的日子就不太好過。
之前她在微信裡也跟倪景兮提到過,所以倪景兮挺擔心的。
倪景兮只是沒想到經過吳夢妮的事情,溫棠還敢用排擠這麼低級的手段。
華箏正抱怨的時候,正巧溫棠從外面進來。
至於溫棠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無非就是因為之前網路上出現的那個扒皮帖。她故意樹立自己良心記者的人設,誰知豎起來還沒到一天,哐當倒塌。
不說網上那些網友無情的嘲笑,連報社裡不少同事都在看她笑話。
畢竟以前溫棠雖然生性高傲行事也高調,可到底還是有點兒實力,能力在報社的一眾記者裡確實是強。
可是這次她搶倪景兮的功勞,別人不知道,報社裡的人還不清楚嗎?
同事剛出事,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摘果子,這行為挺下作的。
大家看著都挺心寒也不齒。
溫棠看了倪景兮一眼,眼睛在她臉上掃過,之前她問過老張說倪景兮受傷嚴重。本來她心底還想著最後嚴重到她再也別回報社了。
結果現在不僅人回來了,看起來也沒什麼事情。
她冷哼一聲,身姿搖曳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華箏湊近倪景兮,壓低聲音說:「景兮,你要小心點兒。那個扒皮帖子,溫棠居然跟別人說是你在故意抹黑她。」
溫棠一看到那個帖子,險些被氣得昏厥。
哪怕她一直投訴甚至私信聯繫對方,都沒得到回應。而且因為對方一沒造謠二沒辱駡,那個帖子根本刪不掉。
如今還在網上掛著呢。
溫棠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倪景兮故意在背後整她,畢竟這事兒最得利的就是倪景兮。
至於倪景兮聽到華箏說的話,一點兒沒覺得被抹黑。
因為這事兒確實是霍慎言吩咐人做的,他讓人做的事情跟她幹的有什麼區別。
要是溫棠真的來問她,倪景兮還真的不會否認。
沒一會兒正好主編召開會議,這次不是小組會議,而是在報社最大的會議室裡開的大會。上一季度結束之後,季度總結表彰大會一直沒開。
誰知倪景兮一回來,正好就開了。
在去的路上,華箏小聲問道:「你說之前主編一直沒提開會的事情,你一回來就開會,這一季的優秀員工獎不會是你吧?」
報社每個季度都會有一個表彰獎勵大會,一般員工頂多是個鼓勵獎。
不過這個優秀員工算是壓軸大獎,都是獎勵給這一季度有突出貢獻的記者。
溫棠在報社裡之所以這麼氣焰囂張,無非就是因為她曾經連續四個季度獲得這個獎,這可是實打實的獎勵。
在報社有這麼多老員工的情況下,她能一直獲得,確實跟本身實力有關。
此時突然開會,大家難免會聯想到倪景兮。
職場裡,可沒誰是傻子。
就連溫棠都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之前就是打敗前輩拿到這個獎勵,還又連續拿了四個季度,風頭一時無兩。
要是這次被倪景兮拿到……
於是這一場會議開的,眾人都心不在焉,直到到了最後頒獎的時刻。
眾人猛地打起精神。
前面也有小獎勵,什麼連續三個月沒有遲到早退也沒有請過任何病假事假的勞模獎,還有什麼卓越進步獎。
其實錢都不算多,到底是個鼓勵。
拿到獎的人還是十分開心。
華箏拿了個卓越進步獎,拿到手的時候,她一臉興奮道:「倪大人,晚上請你吃小龍蝦呀。」
到了最後的時候,大家都有種屏住呼吸的感覺。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主編,連主編都感覺到他開的會裡面,第一次所有人都這麼全神貫注。
直到主編臉上掛著微笑道:「現在讓我們恭喜……」
大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結果主編居然還停頓了下來,他以為自己在做電視節目呢?
好在下一秒,他把名字報了出來。
「倪景兮。」
登時,偌大的會議室裡響起雷鳴般地掌聲,頗有種舊勢力被推翻,新勢力崛起的改朝換代感。
大家還都挺入戲的。
*
倪景兮拿到獎金之後,組裡的人沒什麼鬧著,不過其他組的人倒是讓請客。
倪景兮自然點頭同意,不過老張倒是挺身而出道:「你們好意思不,人家小姑娘辛辛苦苦拿這麼點兒獎金,回頭請你們都吃飯,到時候別不夠再自己補貼錢。」
老張挺向著自己組裡的人。
不過倪景兮倒是不介意,表示自己可以請客。這會兒起哄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最後倪景兮還是決定把這錢用了,雖然就八千。但是她在拿到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想好了用處。
晚上她到家之後,霍慎言還沒回來。
她拿著買到的東西,在房間裡四處轉悠了好幾圈,究竟是放在牀頭讓他不經意地發現好,還是放在被子裡這樣他一掀開就能看到。
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放在自己手邊。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特別希望霍慎言今晚能早點兒回來,結果到了半夜十一點多,她才聽到開門聲。
一臉疲倦的霍慎言推門的時候,看到牀頭燈還響著,望了眼正坐在牀上的人,溫聲道:「怎麼還沒睡?在等我。」
「嗯。」倪景兮點了點頭。
霍慎言今天有個宴會,所以身上還有點兒酒氣,他這樣的身份雖然沒人敢灌讓他酒,但是要是對方端杯子跟他喝,也不好謝絕。
霍慎言:「我先去外面洗個澡。」
他都沒進房間,怕把酒氣帶回來。
可是倪景兮一下急了,翻身從被子裡跪了起來,喊道:「你先過來。」
霍慎言轉頭,黑眸裡佈滿了一層薄薄的紅血絲,看著真叫人心疼。倪景兮看了下,還是說:「你先到這邊來。」
她伸出手掌在牀邊拍了拍。
霍慎言笑了下,還是好脾氣地走了過來,在牀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怎麼了?」
倪景兮買的時候不覺得尷尬,如今要給的時候,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過她只猶豫了一秒,就從後面拿出一個紅色盒子。
「今天報社裡給我發了獎金,然後我就買了這個……」倪景兮將盒子打開,哢嗒一聲清脆響聲,霍慎言的眼睛落在盒子裡。
這是一對素白的白金戒子,什麼裝飾都沒有。
是某個大牌最基本款的對戒。
霍慎言盯著戒指看了許久,依舊安靜地沒說話。
反而倪景兮咬了下唇,解釋道:「你之前給我買的戒指都太貴了,上班戴著不合適。所以這次發獎金我就想給咱們買一個對戒,日常也能戴的那種。」
確實,霍慎言買的戒指不是不好,就是太貴。
她總不能把價值幾百萬的戒指就那麼戴在手上吧。
突然倪景兮又想到霍慎言的身份,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媒體關注,要是突然戴婚戒的話,會不會引起別人關注。
她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人,似乎遇到他總會辦些蠢事。
她剛想把戒指盒子往回收,突然盒子被霍慎言按住,他抬眸望著她,開口說道:「不是買給我的,怎麼不給我戴上?」
他說話的聲音格外發緊。
倪景兮眨了下眼,卻在下一秒認真地拿起戒指,緩緩地戴在他的手指上。
之前在教堂曾經做過的儀式,如今重溫一遍,心臟依舊像是要從嘴邊跳出來。
噗通、噗通地聲音,一刻都沒停止。
在倪景兮剛給他戴好戒指,霍慎言伸手把另一枚女戒拿了起來,沿著她雪白修長的手指尖緩緩地戴了上去。
待戴好之後,他低頭看著聲音極低地說:「這次,誰都不許拿下來。」
*
次日,唐勉來接霍慎言上班。倪景兮先一步開車離開了家,所以唐勉到的時候,只有霍慎言在別墅門口。
待唐勉下車替他開門,本來應該彎腰鑽進去的男人,突然將手搭在車門上,問道:「今天是什麼行程?」
唐勉一愣,霍慎言偶爾也會問行程,但是都是在車上。
直到他低頭發現他無名指上的那枚素白戒指,唐勉日日陪在他身邊,當然清楚霍慎言平日裡的裝扮,這枚戒指今早之前,他從未見過。
於是他小心翼翼道:「霍總,您的戒指?」
霍慎言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終於笑了起來:「哦,景兮專門給我買的,跟她的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