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低頭想了想，轉而又看了莫君揚一眼。
莫君揚立即就說：“我陪你回去。”
時青雪：“……”
女婿太自覺，時青雪這個做女兒的表示有點壓力。
“別鬧，現在連家裏是怎麼個情況都不知道，你陪我去幹什麼嘛！”時青雪哭笑不得地拒絕了。
雖然她也不願意跟莫君揚好不容易見面又分離，但這也要看時候的。
他們畢竟還沒有成婚，莫君揚卻做什麼事都跟着她，會被人說閒話的。
時青雪自己不介意那些閒言碎語，卻萬分不樂意自己的男人——未來式——落得一個‘離不開女人’的名聲。
她剛說完，莫君揚又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了，神情裏似乎還帶着那麼一點委屈神情。
時青雪：“……”
她哭笑不得地推了莫君揚一把，笑說：“我又不去多久，很快就回來的。你這樣，別人還真以爲你離不開我了呢！”
“難道不是嗎？”莫君揚平靜地反問。
“……”時青雪這回是真的要對這人無語了。
偏偏她還就從莫君揚的眼中看出了認真，讓她都不知要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
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就想同莫君揚一起算了，反正這也是她所希望的。
幸好到頭來她剎住腳，沒真幹出這麼‘色令智昏’的事情來。
“咳咳。”時青雪假裝清清嗓子，也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好了，你就乖乖留在這裏照看小旻兒吧。我去去就回。”
她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這下子，便是連莫君揚也被她的說辭給弄得無語了。
其實莫君揚執意要跟着去，很大一部分還是擔心時青雪的安危——現在莫君皓的四皇子黨算是敗了，一干黨派勢力看似偃旗息鼓，但那不過是他們互相妥協的結果。
誰也不能保證這羣人會不會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
莫君揚別的都不在意，唯獨時青雪不能在出事了。
只是這一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時青雪說。
幸好，青雪也是懂他的，一句‘放心’顯然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也讓他不好再多說什麼。
哪怕莫君揚清楚這一點，他還是不放心讓時青雪一個人出門，哪怕是回時國公府。
“我讓子朝跟你一起回去。”
時青雪無奈地瞪眼，心說：我只是回家你也不放心，不如干脆把我拴在褲腰帶上好了。
不過她沒有真把這話問出來，對方估計還會很贊同這個‘決議’。
“好好好，我讓子朝跟我一起回去。他就在門口等着，完事後我也直接同他一起回來，這樣你可放心了？”時青雪妥協了。
莫君揚也點點頭，還不忘強調：“一路小心。”
時青雪心裏憋着口氣，都不想搭理莫君揚了，直接出門。
馬車上，冬霜偷看了時青雪好幾次，猶猶豫豫、彆彆扭扭的。
時青雪閉目養神，語氣冷淡道：“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吞吞吐吐做什麼？”
冬霜糾結地說：“六娘，難道你不覺得莫世子有點太，太……”
夏芒原本也好奇有什麼事能讓冬霜這個一根腸子的人如此糾結，結果聽到冬霜竟然是要議論莫君揚，頓時變了臉色。
她一把拉住冬霜不讓對方說下去，又下意識望了眼馬車外。
雖然他們現在待在馬車裏，車門關嚴實了，但魏子朝武功那麼好，可不保證對方聽不到她們的話。
要知道，時青雪怎麼都好，可她們這些做下人，斷不能背後非議主子的。
冬霜被猛地拉了一下，差點沒讓她摔倒，勉強穩住身形，就迎來夏芒的瞪視。
她不太懂這嚴肅目光背後的意味，但多年來的敏銳直覺告訴她，現在絕對不是再說下去的時機。
時青雪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的小動作，只淡淡地問：“太什麼？”
冬霜低着頭，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六娘，冬霜不會說話，您……”
夏芒開口，想替冬霜轉圜一番，但時青雪擡手阻止了她的話。
青雪坐直身子，正視冬霜，“既然開了口，便說下去吧！”
冬霜咬牙，揮開夏芒阻攔的手，道：
“六娘您不覺得，您對莫世子太言聽計從了嗎？從前的您……”
冬霜緊咬着脣，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表情有點兒糾結，半晌才豁出去一般，說：“從前您很有自己的主意，認定該做的事，誰也不能輕易說服您。可現在您卻總是被莫世子左右，這也太……”
時青雪被冬霜的一番話說得有些發愣。
在冬霜開口之前，她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如冬霜說的那樣嗎？
就拿剛纔的事情來說，若是從前的她，想要一個人輕裝簡行地回時國公府，任誰勸肯定也不會帶上多餘的人。
並且莫君揚堅持讓她帶上魏子朝，未必就沒有讓魏子朝看着她的意思——從前的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跟進跟出，像看犯人一樣地看着她。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僅不會同意莫君揚的要求，鬧不好還會跟對方翻臉。
可現在呢，她或許心中真有一絲絲不舒服，但很快又被她壓抑下去，甚至都沒有讓莫君揚發現，面上還不反駁，真就同意了莫君揚的安排。
嘖，真不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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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青雪撇撇嘴，尋思了半天，才勉強找到一個理由，小聲嘀咕：“大概……我捨不得再讓他求而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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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起來，她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莫君揚又何嘗不是呢？
一開始，莫君揚處處順着她，就好像她是什麼名貴的易碎品一樣，巴不得將她捧在手心、含在嘴裏。
比起被那樣小心翼翼對待，她反倒更加適應現在這種相處方式。
情人之間，可不就是互相妥協嗎？
如果還像從前那樣，就算莫君揚很愛很愛她，她也同樣愛着對方，但不對等的關係，兩人最終肯定沒辦法走遠的。
時青雪喃喃說完後就不開口了，一個人盯着手中的茶杯發愣。
冬霜倒是還想再說什麼，但被夏芒拉了一下，又用嚴肅的目光瞪了一眼，也跟着沉默下來。
直到時青雪下了馬車走進時府，冬霜才憋不住一樣重新開口：“夏姐姐，你幹嘛拉着我嘛！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