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鶴眠聲音不算響,卻足夠沉穩,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讓聽到的人,心裏頭俱是一震。
蘇橙頭皮一陣發麻。
她不傻,看得出來薄鶴眠這是在幫她,可是,他說的措辭未免也太過容易引人遐想,什麼叫她鬧着他?
他是教主,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怕對自己影響不好?
勞拉已經震驚到說不出一句話,僵硬着站在原地,看着薄鶴眠,又看着蘇橙,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教主和公主?!
這怎麼可能?!
薄鶴眠看着她,聲音忽而放低了幾分,“不過來,是想讓我過去抱你起來?”
蘇橙就像被針狠狠蟄了一下,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薄鶴眠一言不發的收回視線,英俊的面容上沒什麼特殊的情緒。
他站在離她幾米遠的位置,卻朝她伸出了手。
蘇橙聽見周遭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已經不敢去想那些人是什麼反應,伽羅還在朝她不停使眼色,示意她快些過來。
克羅夫人也看見了伽羅的眼色,雖然她很不放心,但蘇橙跟薄教主走,怎麼樣也比跟勞拉走來的強。
勞拉夫人一張臉憋得鐵青,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鴨子要飛,如何能忍,“教主!公主殺人,觸犯了素羅紀的律法,您不能這麼偏袒她!”
薄鶴眠是教主,是素羅紀國民心裏最強大的神邸,她不信薄鶴眠真會爲了這個丫頭,公然將素羅紀的律法踩踏在腳下!?
可她這句話卻也顯然沒能震懾到薄鶴眠。
薄鶴眠只是淡淡的掃了勞拉一眼,清晰深刻的俊顏輪廓,比先前更加的淡漠疏冷,一句話,就粉碎了勞拉所有的希望。
“本教主想偏袒便偏袒了,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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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拉呆立在原地,滿目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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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這是教主會說出來的話!
“教主!”勞拉難以置信。
伽羅已經拉過了蘇橙的手,將她護在了薄鶴眠身邊,轉身面向表情已經明顯坍塌下來的勞拉夫人,冷笑開腔,“姨母,既然教主有事要找橙橙,我想您應該不會想要違背教主的意願吧?如果您沒有什麼意見,那我們就帶橙橙走了啊。”
伽羅心底不屑的冷嗤一聲,就同克羅夫人對視了一眼,要她安心,然後就護着蘇橙,慢慢朝着遠處的夜色中走去。
“橙橙,小心臺階。”
薄鶴眠亦跟着負手離開。
塔克爾自打看見薄鶴眠出手護着蘇橙的那刻,腦子就已經宕機了。
此刻竟連薄鶴眠離開,他都沒能反應過來送一送,就這麼傻在了那裏。
……
清心殿。
伽羅直接將蘇橙帶去了薄鶴眠的府邸。
“橙橙,教主讓你今晚好好休息,別多想,這件事情他會替你解決。”
女傭已經準備好了房間,伽羅將她送了進去。
蘇橙點頭,“二哥,幫我謝謝教主,還有你能不能等下再去一趟公主殿,我怕茶茶擔心,也不知道知遙和慎遠會不會被吵醒,如果看不到我,遙遙肯定會哭。”
“好,我等下就去,你別擔心了。”
伽羅拍拍她的肩膀,見她沒受到什麼驚嚇,也就放下心來,替她將房門關好。
女傭拎來藥箱,恭敬的站立一邊,“大小姐,教主吩咐我們替您處理傷口。”
蘇橙脖子裏的刀傷雖然不深,卻也流了不少血。
衣衫上都是。
傷口處理完,她又在女傭服侍下洗了澡,等躺到牀上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可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件事,薄鶴眠要幫她處理。
可是他又能怎麼處理?
洛河教雖是國教,教主更是享有國人的信仰和崇敬,但依照素羅紀的律法和洛河教教規,教主是不能插手政務和皇家事務的。
今日薄鶴眠救下她,已經是破了天大的例。
而且沏茶這種藉口,只能擋的了一時,她畢竟觸犯了律法,過了明天,等她回到公主殿,勞拉照樣可以繼續找她麻煩。
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父親受制於基山上尉,在這件事上能幫她的最大程度就是保住她的性命。
母親也一樣。
她總不能一昧寄希望於薄鶴眠能出手幫忙。
蘇橙心裏很亂,爲察爾這種人渣賠掉自己的性命,她真的好不甘心,但她又沒有別的辦法。
要她嫁過去,她寧願死。
她將被子拉扯過頭頂,矇住了自己。
不知不覺,就累的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茶茶守在她牀邊。
“大小姐,你醒啦!”
茶茶將她扶了起來。
“茶茶?”蘇橙看了眼四周,有那麼一瞬,她還以爲自己回到了公主殿,“你怎麼來了?”
“是教主派人讓我過來接您回去的!”茶茶道,“大小姐,您殺察爾的事,教主已經解決了,您可以放心回去了,那勞拉夫人絕不敢再來找您麻煩!”
蘇橙表情一怔,“你說什麼?”
她才睡了幾個小時,這事情就解決了?
昨晚勞拉夫人那個樣子,這事看着不像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蘇橙茫然,明顯還緩不過神來。
薄鶴眠做了什麼,竟讓勞拉夫人那樣的瘋狗都不得不鬆口?
茶茶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抿了抿脣,不知道該不該說。
“發生什麼事了?”蘇橙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什麼話你就說。”
勞拉不追究她,不要她嫁過去,也不要她的命,那是天大的好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茶茶的表情,總給她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茶茶猶豫的看她一眼,想了想,知道肯定瞞不住,還是說了,“二公子告訴我,勞拉夫人之所以突然不敢追究了,是因爲,因爲……”
蘇橙腦袋還很疼,被她這話繞的更暈了,小手按了按快要炸裂的太陽穴,“因爲什麼?”
茶茶咬了咬脣,忽然鼓起勇氣,“因爲今天早上,教主忽然向首領和克羅夫人提了親,說要娶您……”
蘇橙按着太陽穴的小手一頓,眼光萬分不敢置信的朝着茶茶看來。
茶茶已經低下了腦袋,不敢迴應蘇橙的目光。
臥室裏,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橙頭皮炸了一炸,渾身的冷汗直下,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