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堂堂九皇子,閻王殿殿主,居然被女方給下了聘禮,這是幹什麼?知道的是紅氏心急怕這個好女婿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文國公府是在招上門女婿呢!
紅氏直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魯莽了,這事兒很有可能被她弄巧成拙,萬一九皇子氣得翻了臉,好好的一樁親事可就要因爲自己鬧的這一出給毀掉了。
她開始冒汗,皇子威嚴終於讓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下都有跪的心思了。
不過這一次她可真是高看了九皇子的膽子,要說平常事情,要是有人敢這樣下他的臉面,那這個仇是必須得報的,而且當場就報,不擇手段的報。
但這個是平常事嗎?下他臉面也得看是誰下,給他氣受也得看是誰給,現在面對的是丈母孃,丈母孃爲難女婿,這用戲文裏的話說,似乎是應該應份的。
更何況,就算不是應該的,可有白蓁蓁的情份在那裏擺着,他敢給紅氏臉子看?
於是趕緊開口:“夫人千萬不要誤會,在本王面前也千萬不要這般緊張,否則蓁蓁知道了……”他苦笑,“她知道了是不會饒了我的,夫人只當是可憐本王,不要緊張了。”
紅氏鬆了口氣,“既然殿下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也請殿下放心,這幾年我會看好蓁蓁,保證三年以後給殿下送來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紅氏準備走了,今天的事都辦完了,還辦得十分滿意,這讓她很有成就感。
因爲君慕楚還等着進宮,所以也沒多留,只說改日會登門拜訪,也會將自己的庚貼送過去,然後便親自將紅氏送出了府門。
人們都以爲這事兒到這裏就算完了,誰成想,府門一開,門口站着的一排人差點兒沒把裏頭的人給嚇死。特別是君慕楚,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因爲他看到來的人裏不但有白蓁蓁,還有他的弟弟和未來的弟妹,以及後面跟着的落修跟默語。
他再一次發現,這一回丟臉可真是丟大發了。
“九哥,不仗義啊!”君慕凜首先發難,“悄摸摸的給我找了個嫂子的事兒,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你,這怎麼着,才幾天的工夫,丈母孃都上門了?”
白蓁蓁扶額,這簡直沒臉見人了。
君慕楚也覺得沒臉見人了,不由得投給了白蓁蓁一個共患難的目光。可惜,白蓁蓁沒好意思擡頭,他這個目光投了個空。
“九哥的確是瞞得我們好苦,要不是我這妹妹心裏裝不住事同我們說了,怕是我這個當姐姐的還得費心張羅着給她找個好人家。你說這到時候人家都說好了,結果你們倆個卻私訂了終身,我該怎麼和人家交待呀!人家肯定會說皇家以勢壓人,連兒女親事都要壓上一頭。”
君慕楚更沒臉了,弟弟跟着鬧也就罷了,未來弟妹也一句接一句的堵,這讓他怎麼活?
“你是哪夥的呀?”白蓁蓁終於聽不下去了,君慕凜說話她不敢頂,但眼下她二姐姐也跟着摻合,她可就有話說了。“你是我姐,你能不能向着我一回?你不能有了夫君就忘了妹妹啊,更何況你倆還沒成親呢,不帶這麼早就站隊的。你倆才認識幾天啊?咱倆可是十幾年的交情,你就是不幫我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說完,又一把將紅氏給扯到了自己身邊,“還有你,你可真是我親孃,以前我就覺着爹不靠譜,今兒才明白,原來娘也不怎麼着調。”
“恩?”紅氏不幹了,“說什麼呢?你說別的我都沒意見,但你要拿我跟你那個爹比我可不答應。我做的都是爲你好的事,都是爲你着想,他幹什麼了?他哪裏是一句不靠譜就能說得清的?他那簡直就叫不是人!”
君慕楚也開始扶額了,這個丈母孃啊,簡直比白蓁蓁還敢說話。
邊上,柯太監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壯着膽子上前提議:“幾位,要不咱們到府裏說話吧,這人來人往的……不太好看。”
君慕楚也反應過來,趕緊招呼:“對,進來說話吧!本王原本是打算進宮一趟的,眼下看來也去不上了。”他吩咐柯太監,“叫廚子備膳。”
柯太監答應着就要下去,卻被白蓁蓁給叫住了:“不用不用,不用備膳,不在這兒喫,馬上就走。”說着,又扯了紅氏一把,“跟我回家,趕緊的。”
紅氏點點頭,“原本也是打算回來的,反正該辦的事也都辦完了,多喫一頓飯也沒什麼意義,往後一起用膳的日子還多着呢!九殿下,您說是吧?”
君慕楚趕緊行禮:“夫人說得是。”
白蓁蓁都快哭了,“你到底都幹什麼了?我的親孃啊,你可不能坑我呀!”
紅氏沒吱聲,白鶴染卻跟君慕凜小聲嘀咕了起來:“他倆這事兒這就算定了吧?我看九哥這樣子是認了丈母孃了,那咱倆是不是也該做做心理準備了?”
君慕凜點點頭,“染染,你說以後這個稱呼該從哪邊兒論起呢?按說是該從男人家這頭論的,但你要是覺着跟妹妹叫嫂子實在喫虧,那咱們從女方那頭論起也行。”
“你的意思是,以後從我這兒論,見了九哥不叫九哥,叫……妹夫?”
“對,就是妹夫。染染,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這麼論行不行?”
“行,我看行。”白鶴染點頭,“就這麼定了吧,反正我看咱九哥也是聽蓁蓁的,只要蓁蓁點了頭,他不敢不答應。”
白蓁蓁把耳朵給捂上了,她實在聽不下去了也沒臉再聽了。這都什麼人啊,落井下石也不是這麼個落法,這分明就是先把她推到井裏,然後一羣人圍在井上頭哈哈大笑看熱鬧。偏偏這羣人還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世上最相信的幾個。
她氣得直跺腳,乾脆也不理這羣沒良心的,蹬蹬幾步走到君慕楚身邊,“你別聽他們瞎說,都是從男方那邊兒開始論的,他倆得管咱們叫九哥和九嫂,這事兒跑不了。”
君慕楚也是哭笑不得,這場面完全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眼前這幾位自由發揮的空間和本能簡直不要太大,偏偏他家這小姑娘也跟着起鬨。
他扯扯白蓁蓁,小聲勸慰:“進府再說吧,叫什麼都行,先把人勸進來。”
白蓁蓁搖頭,“不了,我這就走,你負責管好那兩位——”她指指白鶴染和君慕凜,再看向紅氏,“我就負責把這個娘給弄回去。”說完,一把扯住紅氏,二話不說就往馬車上拽。
終於,紅氏被白蓁蓁給弄走了。眼瞅着馬車越行越遠,君慕楚真是鬆了口氣,可再看邊上還有倆人一副看笑話的模樣看着他呢,頭不禁又大了兩圈兒。
“九哥,是不是得給咱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君慕凜一臉賊笑,“我們嚴肅高貴的閻王殿主居然跟人家小姑娘私定終身了,你可是把我們瞞的好苦啊!”
白鶴染跟着起鬨:“是啊,我妹妹才十二歲,還這麼小,九哥怎麼下得去手。”
君慕楚簡直想打他倆一頓,“一個比一個沒正經,你二人的事可有給本王解釋過?怎麼就從救命之恩變成傾心相許的?這其中過程可願道個一二?”
“行啊!”白鶴染一點兒都不含糊,“九哥你想聽哪段兒?我一定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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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口葷素不忌,自己是說不過他們的,於是乾脆轉了話題,“說正經事,我正要進宮去,你們要不要一起?”
君慕凜點頭,“也行,那咱們邊走邊說。”
君慕楚撫額,這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呢?他今天還能不能跳出這個大坑?
好在上了宮車之後,白鶴染沒再扯白蓁蓁的事,而是說起右相府那邊,她告訴九皇子:“今日先緩一天,我打算明天讓今生閣介入到右相大人的治療中去,治好右相之後再滲透到癆病村。這期間,你們抓緊將右相府那位大夫人從癆病村弄走,可以對外說人死了,之後想怎麼查就是你們的事。涉及到的人能動的就動,不能動的就緩一緩再動,我也只能幫這麼多。”
她一邊說一邊拿了一個小瓶子出來,“這裏面裝的就是能治癆病的藥丸,原本這一枚藥丸就能痊癒的,但是爲了避人耳目,我公開治療時不能用療效這麼快的藥。畢竟癆病的可怕在人們心裏已經根深蒂固,只一枚藥丸就能痊癒,我怕被人當成妖怪。所以我回頭會把藥效降低一些,同樣的藥丸要喫五枚纔可以把病治好。”
她將手裏這個瓶子遞給君慕楚,“九哥先把這個拿去,那江氏一入了癆病村,沒病也成有病了,弄出來之後先給她喫一枚,省得傳染了其它人。”說到這,再想想,又道:“罷了,你們也別去弄人了,我晚上讓默語去把人給你們扛出來,送到閻王殿去,省得你們的人進去了一個傳染一個,太麻煩。”
君慕楚接了瓶子,點點頭,“多謝。這次的事閻王殿欠你一個人情,需要本王何時還、怎麼還,到時候你只管開口,任何事都行。”
白鶴染笑笑,沒再說什麼,暗哨的事自有君慕凜去替她打算,自己只需把人情耗下來。
她掀了車窗簾子往外隨意看去,卻沒想到這一眼竟看到了一件令人疑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