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秦崢嗤了一聲,復又淡淡道:”所以,穆大人想跟我說什麼?”
原本秦崢過來,就是爲了求證此事的。
他查這個證據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若是穆淵今夜不告訴自己這句話,那麼秦崢還只是存在於懷疑階段。
可現在他沉不住氣告訴了自己,反倒是讓秦崢心下明鏡似的。
果然。這事兒是他在背後出了力。
穆淵敢這麼篤定,那只能說明,至少自己現在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是正確的。
而這背後所代表的的意思,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畢竟……
穆淵把這些拱手給自己,是想做什麼?
聽得秦崢的問話,穆淵只是笑着嘆了口氣,道:”秦大人,你該知道本官的意思的。現下你所掌握的證據。若是鬧到皇上面前,自然可以換一個天大的功勞,可與此同時,也會樹敵。”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自然,您也可以隱瞞下來此事,可是三皇子此人,真的值得您去信任和追隨麼?”
這話一出,秦崢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無非是覺得,秦崢現下拿了這些證據,便只能選擇二皇子。
而他選擇了二皇子,也就必須要保全穆淵。
見秦崢懂了,穆淵笑的越發溫和。
他之所以敢把這麼大的功勞遞過來,便是知道自己會平安無事。
不僅如此,若是秦崢足夠知情識趣的話,他們合作也不是難事兒。
而穆淵,要的便是合作。
做到這個位置,若他真的手中沒什麼底牌,哪裏敢在這裏囂張?
囂張,也是要資本的。
聽得穆淵這話,秦崢卻是淡淡的笑着,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好一會兒才道:”所以,這就是穆大人的誠意?”
這話一出。穆淵先是一愣,繼而含笑問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這人的話,是想合作,還是不想合作?
聞言,秦崢收斂了笑容,漫不經心道:”穆大人,你該知道我的時間不多,本官不日就要回京,可沒時間跟穆大人磨蹭。”
聽得這話,穆淵卻有幾分懂了。
這是答應跟自己合作了吧。
只是……
“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從秦崢的話裏,總覺得品出幾分威脅的意思來。
還是說……是他想錯了?
穆淵沒有想錯。
因爲接下來,便聽得秦崢淡淡道:”爲官便要爲君,穆大人自己心不誠,可不代表旁人心也不誠。”
這話一出,穆淵臉上的神情冷了幾分,威脅道:”秦大人這話說的,本官可是最心誠的。反倒是您,本官仗着年歲大得提醒您一句,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話裏帶着警告,可秦崢卻徑自對上了他的神情。
男人的眸光冷意森然。說出的話如他的神情一樣剛硬:”不巧,我這人,生平最不識時務。”
這話一出,室內的氣氛驟然冷卻了下去。
穆淵還想說什麼,卻又見秦崢驟然笑了起來。
與先前那個冷然的笑不同,這一次,穆淵竟然罕見的看到了堪稱溫和的神情。
下一刻,便見秦崢走到穆淵的身邊,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崢的手離穆淵的脖頸只有區區幾寸,只消偏離一下方向,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的脖子扭斷。
感受到男人的威壓,穆淵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面上則是笑着問道:”秦大人,這是何意?”
他渾身都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秦崢卻是整好以暇的看了一眼對方。繼而淡淡道:”穆大人,你的衣服髒了。”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已然抽回了手。
穆淵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尚且有些發愣。秦崢見他這模樣,乾脆提點了他幾句。
“穆大人在這河道總督的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對皇上每年撥款數目應當十分清楚吧?”
這話轉的出其不意,穆淵把不准他的意思,因斟酌着點頭道:”那是自然。”
“那麼去歲多少?”
這賬目也是公開透明的,所以穆淵倒也不會瞞着,順着他的話道:”回秦大人,去歲是二百萬兩。”
二百萬兩雪花銀。是朝廷實打實送來的。
秦崢心中冷凝,面上卻是笑道:”是啊,去歲才撥了真金白銀二百萬,今年河堤就被大水沖塌了,我若是穆大人,便會先將這事兒圓過去。”
之所以皇帝會讓秦崢過來查,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此。
二百萬修兩條河道都夠了,可是用於日常維護。竟然還維護成這個德行。
半月連綿暴雨,淹了西楚七個城!
若是先前穆淵還沒反應過來,那麼現在,卻是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多謝秦大人提點。”
他說秦崢這話是什麼意思,原來是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先前的時候,穆淵之所以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那是因爲自信上面有人撐着。且他有的是法子推替罪羊出來,自己根本不會有事兒。
可這人口兩張皮,若是秦崢真的藉由此事在皇帝面前說些什麼,自己也未必就真的能夠全身而退。
不過……
秦崢現在既然肯提點自己,想必他心中是做好決斷了吧?
念及此,穆淵神情微動,復又笑道:”大人說的話,本官都謹記在心了。”
怪不得方纔他說自己的衣服髒了,原來是要讓他清理乾淨自己身上的把柄!
這一瞬間,穆淵倒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今夜這宴會不虧。至少他終於確定了秦崢的態度。
見穆淵懂了,秦崢淡淡一笑,道:”時候不早了,本官就先告辭了。”
他還得陪着顧九去逛街呢。沒時間跟穆淵這老東西在這兒扯皮。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聽得秦崢這話,穆淵笑的如沐春風:”是本官唐突了,竟留了大人這麼久。秦大人請。”
他一路將人送了出門,又吩咐人去請顧九,自己則是站在垂花門處,笑着道:”此番秦大人待的時間短。他日秦大人再來,本官定然着人帶您好好兒遊覽這大好河山。”
聞言,秦崢則是散漫的笑道:”如此,便先謝過穆大人了。”
屆時便是他再來,這兒也必然不是穆淵了。
這老狐狸。
二人打着機鋒,片刻便見顧九出來。
她身邊還有穆夫人作陪,一旁還跟着一個穆柔。
便是先前被秦崢氣跑了,可後來穆柔到底不甘心,因此便去找了母親。
誰知正好見到顧九在,她便磨磨蹭蹭到現在,只想着再看秦崢一眼。
這人必然是被狐狸精迷花了眼,說不定見自己多了,就能看到她的好了!
然而,現下她跟顧九並肩而行,到越發顯得顧九生的清豔絕塵。
穆淵只這麼看着,心中也不由得感慨。若自己是秦崢,怕是也看不上自己女兒的。
尋常時候,他總覺得女兒生的好,可現在二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見。
這顧九生的,也太過絕色了!
穆淵心裏想着,也不由得對秦崢有些豔羨。
得這樣的女子,不知勝過外面多少庸脂俗粉。
秦崢還在旁邊站着,穆淵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只看向穆柔道:”你怎麼又出來了?”
這個女兒,他都看的出來好壞,難道秦崢是瞎的麼?
反正他已經喫過定心丸了,也不用再將女兒送給秦崢來安心,自然更無須穆柔去勾飲秦崢了。
現下看着穆柔,他倒是更擔心小姑娘不知分寸,會不會反而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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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父親的訓斥,穆柔一時有些不可思議,待得反應過來父親話中意思之後,頓時便咬脣道:”我……”
她總歸沒有傻到家,吞吞吐吐後,好歹編出了一個勉強像樣的理由:”我來送秦夫人。”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