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夫憑子貴
沉寂了一會兒後,蘇櫻起身道,“給你提個醒,若我先找到蘇玉嬌和鬼醫,我會用盡一切手段殺了他們。”
蘇玉嬌是罪孽深重,死有餘辜。
蘇櫻脣角微勾,一身的肅容和距離感,杏眸透出的凌厲,讓他心間一顫。
逃避終究不是辦法,該來的遲早會來。
而他所能做的,就像柳原於他師叔一般,袖手旁觀。
蘇櫻去臨西閣做藥奴了,畢竟答應的承諾不能食言,若不是這柳神醫,她可就失去世上最重要的親人了。
這廂蘇櫻剛離開,蕭慕衍就派風雷去將柳嫣然祕密接了過來。
方纔斜倚在牀榻上裝虛弱的男人,此刻已經換了一套紫衣,高貴優雅的臨窗而站,皇家特有的尊貴之氣,襯得他更加高大,氣宇軒昂,讓人不敢直視。
絲毫讓人看不出他有傷在身。
而這也是蕭慕衍想傳達給人的信息。他有傷的事不能泄露分毫,否則出行在外會惹來許多大麻煩。
柳嫣然看着這個位高權重,掌握着無數人生殺大權的男人,四肢有幾分僵硬,腦子也不怎麼靈光,雙眼閃過一絲絲的迷糊,好半天才想起來行禮。
“臣女參見王爺。”
蕭慕衍看着她,雖然柳府現在爲他所用,但這不代表柳嫣然就會對他言聽計從,尤其是關於蘇櫻的事。
見她恭敬的垂着首,臉上神情不安,蕭慕衍坐下道:“今日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請教你。”
柳嫣然愕然的擡頭,蕭慕衍學富五車,是北離內外兼修,文武皆備數一數二的人才,竟有問題向她請教?
她慌忙屈膝回話,“王爺請說。”
蕭慕衍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打量着柳嫣然,她穿着藍色煙蘿綃,芊芊細腰上是紫色織錦帶,三千青絲僅用一支精緻的紅梅簪綰起。
比起蘇櫻的俏皮嬌妹,柳嫣然素色得有些毫不起眼。
“除了俞氏,你是蘇櫻最親近的人。”
柳嫣然聞言,緊繃的神經驀然鬆懈,原來是爲着蘇櫻的事,她還以爲他要指派柳府什麼祕密差事呢。
她立刻回道:“是。”
“蘇櫻她……有沒有同你說過日後的打算?”
柳嫣然目光微閃,這自然是說過的,不禁她知道,雪晗兮,文珺也都知道,可她不能說,她怎麼能背叛蘇櫻呢。
可是不說,慕王這裏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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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的這會兒時間,想要裝作不知情已經說不過去了,而且她身爲蘇櫻的閨中密友,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就看給他透露多少,往哪個方向透露了。
柳嫣然斟酌了一瞬,蕭慕衍這麼問她,大概是想知道蘇櫻有沒有再回王府的打算,便道:“王爺對蘇櫻的瞭解,不比臣女少。王爺心裏其實很清楚蘇櫻她會做什麼。”
不動聲色的將燙手山芋推回去。
蕭慕衍嗤笑一聲,真是兔子在狐狸身邊久了也圓滑了,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眸色同墨玉的扳指一般,深不見底,“本王要她回來。”
柳嫣然握緊雙手,這是給她下達命令了?
柳府花日宴後,柳府便成了蕭慕衍的囊中之物,效命慕王是柳府的使命,不管他提出的是什麼要求,她都不能拒絕。
柳嫣然有些爲難的道:“蘇櫻心中有結,非一日之功可破。臣女沒有把握。”
“什麼結?”
“蘇櫻瞧着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實則重感情,也極度沒有安全感。殿下之前對蘇玉嬌那般維護,哪怕殿下心中沒有那個女人,卻不得不陷入與她的無限牽扯之中。
這是橫在殿下和蘇櫻之間的天塹,說到底是蘇櫻她……不相信殿下。”
“不相信本王?”
“民女倒是覺得殿下不必急於一時,蘇櫻她有……”
說到這裏柳嫣然猛然住了嘴,差點將蘇櫻有孕的事情說出去,“她……”
“殿下多給蘇櫻一點時間吧。若殿下有心,不妨用時間一點一滴的證明殿下會全心全意愛着她,我相信,到時候的蘇櫻不會再拒殿下於門外了。”
蕭慕衍看着她的眸色很深,很沉。
她剛纔想說什麼?
夫憑子貴麼?
蘇櫻有他的血脈,遲早會回到他身邊來?
她那個女人什麼膽大妄爲的事都能做出來,一個孩子根本牽絆不住她。
否則他又何必隱忍至今?
柳嫣然屈膝又行了一禮,“臣女斗膽諫言,殿下若真想得到蘇櫻的心,便撇清與蘇玉嬌的關係吧,畢竟一山不容二虎。
女人心眼小。
別說是一個屢次想要她命的對手被殿下珍重,哪怕是殿下母妃在世,殿下過分親近依賴母親,女人也是受不了的。”
這麼霸道嗎?
從落梅院出來,柳嫣然被風雷帶去了臨西閣,走出老遠,她纔敢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方纔在蕭慕衍面前實在太壓抑了,冷汗流了一背,現在風一吹,她便有些受不住涼意的打了一個噴嚏。
柳嫣然來的時候,蘇櫻正把腳放在藥碾上來回磨動,小雞啄米的打着瞌睡。
聽到有人喚她還以爲自己在做夢。
“你……你怎麼來了?”
“方纔去了一趟綰妝閣。”
柳嫣然在一大堆藥材中坐下,整個呼吸間都是青草和藥香的味道,感覺來到了藥鋪一般。
蘇櫻淡淡點了下頭,“文珺忙得過來嗎?”
“她可是打理過家族大生意的人,一個綰妝閣還不在話下。”
“我擔心的是,慢慢的綰妝閣壯大起來了,她身邊卻沒什麼可用的人手。”
“是啊,綰妝閣發展的太快了,可人手卻遠遠不夠。”
蘇櫻想了想,扔了藥碾子便拿來宣紙開始寫招募啓事。
柳原依臥在廊檐的一處斜角上喝着薄酒,偶爾擡眼看一眼蘇櫻,透過院中的紫玉蘭,他看到蘇櫻在鋪了宣紙的桌上奮筆疾書,柳嫣然在一旁給她研磨,看她筆走龍蛇字跡潦草,不禁頭疼,“你寫慢一些,上次雲脈辨認你的字跡就花了小半個時辰。”
蘇櫻的性子懶散慣了,要她正兒八經的寫一幅娟秀小楷出來,她沒那耐心。
柳原不知她在寫些什麼,只覺美人如花隔雲端,端得是一副風花雪月,冬青花開的畫面,很是養眼。
所幸他沒看到蘇櫻的字跡,否則這份旖旎的心思怕是立刻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