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擡頭看她,“後悔嗎”
紀王妃想了想,“沒想過後悔不後悔,路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去想後悔不後悔,人心是最難掌握的,我盡了力,但是遇上個負心人,有什麼辦法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付出的一切,未必可以得到回報。”
“所以,你真是因爲愛了”元卿凌道。
紀王妃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愛或許是吧”
“你到底愛紀王什麼他到底哪裏好啊”元卿凌問道。
紀王妃道:“愛他,不是因爲他哪裏好,是因爲他是我的夫婿。”
元卿凌一怔,“就這樣”
“還需要怎麼樣”紀王妃看着她,很是奇怪,這話不是白問嗎若不是自己的夫婿,誰愛
“那你現在還愛他嗎畢竟,他現在還是你的夫婿。”元卿凌順着她的邏輯問。
紀王妃眸色淡冷,“不當他是了。”
元卿凌問道:“爲什麼”
“他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能要殺我,當動了殺機,就不再是夫妻,是仇人。”紀王妃說到最後,眸子倏然一冷。
元卿凌怔怔,夫妻變成仇人,這是多殘酷的事實啊
紀王妃神情很快就平復下來,淡淡地道:“你放心,你和老五不會。”
元卿凌笑了,“你前幾日還教訓我說不可太相信一個男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哪怕是自己的枕邊人,多點防備總是好的,算了,你現在都混成這樣了,我也不忍心說你。”
元卿凌和紀王妃相處這段日子,發現她這個人雖然心思重,但是也有直率的時候。
她是那種對你好,可以對你特別的好,恨你,可以恨不得殺了你的那種人。
她還特別識時務,能屈能伸,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
褚明翠雖然最後也求救,但是,那不是真的低頭,最後的求救,她還是帶着算計的,那是陰沉歹毒,因爲求救之後,她轉個頭就是要殺人的。
如果真要把褚明翠和紀王妃論計謀,褚明翠遠遠不是紀王妃的對手。
可若說爲人好歹,褚明翠還是更惹人厭惡一些。
紀王妃走後,喜嬤嬤就回來了。
喜嬤嬤進入房中告知元卿凌,說回了王府,沒等到王爺回來。
元卿凌急了,“他自打昨晚就沒回來嗎”
“聽湯陽說不曾回來。”喜嬤嬤惆悵地嘆了口氣,“看來,得叫人在宮裏打聽打聽了。”
阿四詫異地道:“王爺沒回來能去哪裏他是成年的親王,又不能在宮裏頭和賢妃娘娘住,莫非頂撞了皇上,叫皇上關在暗房裏頭了”
元卿凌一聽到暗房兩個字,就膽戰心驚,那暗房關一天要半天命,關兩天那就活不了了。
她急亂地看着嬤嬤,“快,去找人打聽打聽。”
喜嬤嬤輕聲道:“王妃彆着急,就算要找人,這會兒也找不上。”
阿四道:“找褚首輔啊。”
喜嬤嬤道:“這會兒他哪裏會在府裏找也是白找,還要等晚上他回來才能找呢。”
元卿凌一聽,手足都發軟了,“到了晚上打聽到消息,可人已經在裏頭關第二天了,天啊,嬤嬤,暗房有多遭罪,你知道的,有其他辦法可想嗎”
喜嬤嬤扶着她坐下來,安撫道:“您先彆着急,阿四是亂說的,哪裏就一定是關在暗房裏雖說成年親王不得在宮裏過夜,可宮裏還有其他親王,他可以到八皇子那邊將就一宿,也有可能到了太上皇那邊去。”
元卿凌的心哪裏定得下來他已經在暗房裏頭遭過一回罪了,還再經受一次嗎
她心裏不禁怨恨這個老子的殘忍,怎麼就偏要這樣對老五呢誰稀罕做勞什子太子呢
阿四也不敢胡說了,求救地看着喜嬤嬤。
喜嬤嬤嘆氣,“這樣吧,我早一點到褚家外的巷子裏頭守着,看首輔什麼時候回來。”
“有勞嬤嬤了。”元卿凌感激地道。
“王妃就別跟老身說這些客套的話,您好好歇着,這急亂關頭,可別真的動了胎氣。”嬤嬤勸道。
元卿凌胡亂點頭,自打回了孃家,雖然她一直都故作平靜,但是心裏還是很亂的,如今不知道老五的消息,心裏就彷彿一下子崩潰了。
喜嬤嬤再安撫了幾句,便出門去了。
她也沒到褚家那邊去,只在巷子外頭等着,這一等,足足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等到渾身都凍僵了,纔看到首輔的轎子緩緩而來。
她哈了一口氣,走出去攔下。
轎子落下,首輔掀開簾子,看到凍得渾身顫抖的喜嬤嬤攔在路中間,臉色嘴脣全部凍白透了,身子在打着擺子。
首輔馬上走下來,臉色鐵青,怒斥道:“你造什麼不知道冷啊”
喜嬤嬤凍得嘴脣都張不開了,好不容易緩過口氣來,道:“我有事找你呢。”
“進府說去”褚首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脫了外裳給她披上,“走”
喜嬤嬤動手脫掉,“不用”
褚首輔一記冷眼掃過來,額頭青筋跳動,“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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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嬤嬤立馬垂下手,不敢。
“還不走等着凍死”褚首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前走。
喜嬤嬤連忙掙脫,“我自己走,自己走,人多看了不好。”
褚首輔氣呼呼地揹着手在前頭走着,喜嬤嬤亦步亦趨地追。
進了府,門房迎上來,褚首輔慍聲道:“馬上命人準備薑湯熱水。”
門房怔了一下,在褚首輔那一記冷眼掃過來之前,連忙應聲去。
“跑着去”褚首輔在身後怒吼。
門房飛快地跑了。
褚首輔領着喜嬤嬤進了書房,命人生爐子取暖。
進了屋中之後,他便拉了喜嬤嬤過去,使勁地搓着她的凍手,慍怒未消,“你不知道自己年歲啊這麼冷的天站在外頭等,等多久了”
“兩個時辰”喜嬤嬤輕聲道,沒敢擡頭看他,倒是覺得身子是冷的,可心是暖的。
“該死”褚首輔怒斥。
喜嬤嬤縮回手,都一把年紀了,這般親密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找你想問問”
“喝完薑湯之前,什麼都不必問。”褚首輔冷冷地道,轉身給她鋪了軟墊,叫她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