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榮堂裏,前來道賀的女眷也不少,聽了沈老夫人這話,都紛紛點頭。
“三小姐有這份孝心,真是難得。”
“可不是,還是老夫人調教有方,養出來的孫女兒各個都是好的。”
立馬就有人上來湊趣。
沈老夫人聽着這些恭維的話,心中舒坦極了。
她瞥了眼安靜坐在那裏的溫氏,別有深意道:“比起那些成天只會用銀子討好人的,可要強太多了。”
她這指桑罵槐的話,讓衆人目光都轉向了溫氏。
誰不知道侯夫人溫氏是商戶出身?
沈老夫人嘴裏那個只知道花銀子討好人的,指的可不就是她了?
溫氏臉色隱隱發白,她沒想到沈老夫人會這麼不給她臉面,當衆給自己難堪。
沈姒煙冷眸眯起,正欲開口,就聽門外一陣騷動。
“哎呦,可了不得了,哪兒送來的白玉觀音啊!”
“這白玉觀音真是慈眉善目,法相莊嚴啊!”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珍寶,價值連城啊!”
嘀嘀咕咕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了進來,沈老夫人自然也聽見了。
於是她起身扶着丫鬟朝門外走去,衆人見狀也紛紛起身跟到門外湊趣。
沈姒煙見溫氏臉色還未緩過來,於是笑着道:“阿孃,咱們也出去瞧瞧?”
溫氏看了她一眼,白着臉道:“我不去,左右跟我也沒關係。”
沈姒煙不容分說扶起她:“怎麼沒關係?阿孃出去瞧瞧就是了!”
就這樣,溫氏被她帶出了門。
門外,沈老夫人一眼就瞧見了那尊被紅布半遮蓋着的白玉觀音,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這尊白玉觀音在陽光下透着瑩瑩的光澤。
栩栩如生的模樣,望之便有種普度衆生的慈悲之意。
沈老夫人立即雙手合十,閉上眼,嘴裏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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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見此情形也不覺得奇怪,沈老夫人信佛,在南山寺住了三年,也不是什麼祕密。
沈老夫人睜開眼,臉上已經喜笑顏開。
正想命人將觀音菩薩請進佛堂供奉,就聽送過來的人道:“沈大小姐可在?”
沈姒煙正扶着溫氏出來,聞言笑道:“我就是。”
那人態度立時恭敬了幾分,笑着道:“小人是奉命來送白玉觀音的。”
沈姒煙點頭笑道:“嗯,先放這兒吧。”
那人行了個禮,然後帶着人離開了。
喫瓜羣衆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可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紛紛讚揚起來。
“沈大小姐真是孝順,竟然送這樣厚重的禮給老夫人!”
“就是啊,這樣大的手筆,可算讓我們開了眼界了。”
沈老夫人被捧得飄飄然,正要說些場面話,讓人把白玉觀音擡下去。
就聽沈姒煙忽然出聲打斷道:“誰說這尊觀音是送給祖母的?”
衆人愣住了,沈老夫人臉上得意的笑也僵住了。
“這、這不是送給老夫人的壽禮?”
沈姒煙嘲諷笑了笑:“當然不是,祖母這麼看重心意的人,怎麼會喜歡這些用真金白銀買來的東西呢?”
原本送她也無妨,可剛纔在裏面聽了沈老夫人的話,她頓時就不樂意給了。
沈老夫人被她用話堵住了嘴,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心裏更是肉疼得像是在滴血!
她第一次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要多嘴,說了那樣一番話!
衆人見場面尷尬,忙打起了圓場。
“沈大小姐說得是,送禮自然是心意更重要了。”
“對啊,這些黃白物件,沈老夫人怎麼會稀罕呢!”
沈姒煙勾脣笑了笑,旋即道:“初一,去把我準備的壽禮給祖母拿來。”
初一傻眼了,小姐哪兒還有什麼壽禮啊?
“小、小姐?”
沈姒煙挑脣笑道:“就是前兒我親自抄寫的那本佛經啊!”
初一聞言,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
那本佛經不是前兒個在路上,小姐撿的嗎?
這會兒要拿來當壽禮,真的沒問題嗎?
“速去速回。”沈姒煙衝她使了個眼色道。
初一咬了咬牙,轉身就朝凌煙閣跑去。
算了,只要小姐開心就行,反正老夫人也不會知道真相!
沈老夫人見沈姒煙只打算送自己一本手抄佛經,臉都綠了。
沈姒煙可不管她在想什麼,轉身笑看着溫氏。
“阿孃,我記得今兒個也是您的生辰,女兒沒什麼好送的,就把這尊白玉觀音送給您,權當是生辰禮了。”
溫氏感動地眼眶都紅了,怎麼都想不到女兒會送自己這麼大一份禮。
是啊,極少有人知道,今日其實也是她的生辰。
被人記掛在心裏的感覺真好,尤其是一向不在意這些的女兒突然變得懂事,讓她激動的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努力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後,她笑道:“好,阿孃不比你祖母,就喜歡這些真金白銀能買到的貴重物件,你的禮物,阿孃很喜歡。”
這句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沈老夫人的臉上。
她要快被這對母女氣得吐血了!
她惱怒瞪了姚姨娘一眼,鐵青着臉轉身回了屋子。
姚姨娘見此,也是滿腹委屈,誰能想到這母女倆會這麼間猾呢?
何況那些話也不是她要老夫人說的。
衆人看了一場笑話,臉色都有些訕訕。
心裏對溫氏母女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都說溫氏不得寵,沈大小姐是個花癡草包。
可瞧瞧她們方纔的舉動,又豈是一個沒有心機城府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說沈大小姐貌醜無顏就更離譜了!
就算隔着層面紗,她們也能看出她的容貌絕不可能像傳言說的那樣醜陋!
謠言果然不能盡信!
……
溫氏命人將白玉觀音擡回怡榕院後,就帶着沈姒煙回去了。
這會子養榮堂裏那麼多人,不缺她們兩個!
“姒兒,阿孃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溫氏臉上滿是快意。
沈姒煙也跟着笑了:“阿孃,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隨心,您以後怎麼開心怎麼來,沒必要慣着她們。”
畢竟整個侯府都靠她的嫁妝來養活,若還要被人整日擠兌,那這日子不過也罷。
溫氏苦笑道:“從前是阿孃想岔了,總覺得保住侯府的臉面纔是最重要的,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