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知道何謂親情，在兩次生命中都未曾體會過關愛。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輕易放棄沈家的責任，因爲他感到一種無形的虧欠。
就在這一刻，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
沈老爺聽聞消息匆匆趕來，早已料想到會有一場爭吵，但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動粗的地步。
看到沈司晏溼透的衣服和地上的碎瓷片，沈老爺緊鎖眉頭：“司晏已經不是孩子了，這樣教訓他成何體統。”
“我是他的母親，教訓自己的兒子還需要向誰請示嗎？”沈夫人挑釁地看着沈老爺說。
沈老爺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雙方都不願意，那就別勉強了，這事就此作罷。”
“怎麼可以。”沈夫人瞪大了眼睛，“如果能迎娶汪小姐，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大助力。整個京城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好的人家了。”
“這是司晏的婚姻，不是沈府的事！”沈老爺嚴厲地迴應道。
這時，門外的沈楓聽到爭吵聲，正想進來勸解，但腳步停在了半空中。
沈夫人聽到沈老爺的話後，整個人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眼中怨恨：“您眼裏只有司晏，外人還以爲他是嫡長子呢！”
沈老爺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打斷她：“阿昭！”
沈司晏猛然擡頭看向沈夫人，那雙仇恨的雙眼刺痛了他的心，正是這樣的冷漠讓他寧願在外遊歷也不願回家。
沈夫人再也無法忍受，她不想再裝出笑臉面對他了。
風兒的身體被他害得如此虛弱，大夫說可能活不過三年……爲什麼……爲什麼掉進水裏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寶貝風兒？
沈夫人的眼中滿是淚水，語氣冰冷地說道。
“司晏也是你的兒子。”沈老爺沉默片刻後說道。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刺痛了沈夫人的心，她立刻怒火中燒，聲嘶力竭地喊道：“他不是！”
這突如其來的否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沈司晏呆呆地看着母親，彷彿多年的謎團瞬間解開了。他終於明白，爲何母親總是用那樣的目光看他，原來自己並不是沈家的親生子。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沈夫人握緊拳頭，聲音顫抖着，“那晚我的孩子因難產去世，而你卻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嬰兒，放在我懷裏。儘管當時我神志不清，但我感覺得到，那孩子不是我的。”
這件事她藏在心裏二十年，始終沒有答案。看着沈司晏聰明伶俐，深得沈老爺寵愛，她心中更加痛苦。
她猜測這可能是沈老爺在外室所生的孩子，否則怎會對他這般溺愛？
每當看到司晏展現出非凡才華時，沈夫人心中的怨恨便更甚。三歲識字、五歲射箭，這些成就令她愈發嫉妒。
直到那個寒冷冬日，當風兒落水那一刻，她心中的仇恨徹底爆發了。
兩人嬉戲間，突然傳來僕大家的驚呼聲，說是大少爺不慎落水。
風兒被救起時已經昏迷不醒，臉色蒼白。
高燒持續了一週之久，好不容易纔撿回一條命，但醫生預言他的生命或許只剩下短短几年。
沈夫人對司晏的憎恨達到了頂點。“風兒身體都這樣了，你憑什麼還能健康地活着……”她狠狠盯着司晏，眼中盡是憤怒。
“住口！”沈老爺嚴厲地打斷了她。
沈夫人淚流滿面，心如刀割。“老爺您只疼愛他，卻從未關心過風兒。爲了得到您的認可，風兒日夜苦讀，練書法……可最終連一句誇獎都沒有得到……難道風兒就比不上你和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嗎？”
“告訴我，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究竟是誰讓你如此偏愛他。”沈夫人向前逼問，緊緊抓住沈老爺的衣服。
門外，沈楓聽到了這一切，臉色變得慘白，內心翻江倒海。司晏竟然不是他的親兄弟……
“阿昭，夠了。”沈老爺試圖阻止娘子繼續發泄。
沈夫人冷笑一聲，“你怕世人議論，不敢公開承認司晏的身份，所以才讓他成爲我名義上的兒子……沈老爺，你好狠……”
她看向司晏：“是不是你？是你推風兒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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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晏的手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他的心上。
這一生，他最虧欠的就是大哥沈楓。在冰冷的沈家，大哥是他唯一的溫暖和依靠。
沈楓淡泊名利、溫文爾雅，爲了治好他的病，沈司晏願意傾盡所有。
於是他請來了醫術高明的陶其銘，夜以繼日地尋找治療寒毒的方法。
可現在，卻有人說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你這惡賊，是你害了風兒，你想殺他。”沈夫人的指責如同刀割。
沈司晏的心彷彿被緊緊絞住，疼痛讓他難以站立，甚至無法呼吸。
他踉蹌着後退了幾步，喉嚨裏涌起一股腥甜，緊接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襟。
“司晏！”沈老爺驚呼一聲，立即推開沈夫人，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兒子。“司晏，你怎麼了？快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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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見狀，急忙跑去喚醫生。
沈司晏心中一片冰涼，腦海裏嗡嗡作響，沒想到真相竟如此殘忍。或許這樣也好……他又咳出了一口血。
沈夫人狂笑起來，“你這個孽種終於有報應了，死了纔好，二十年了，我早就想親手解決你。”
“夠了！”沈老爺怒吼道，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娘子。整個廳堂頓時陷入了一片肅殺之中，連沈夫人都被嚇得不敢再開口。沈老爺是真的生氣了，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如果她再多說一句，可能真的會動手。
“今日之事不準外傳半句，若有人敢在京城散佈謠言，你就不再是沈府的主母，我會休了你，讓你離開這裏。”
“沈老爺，你竟然爲了那個野種……”沈夫人不甘地反駁。
“我說到做到。”沈老爺冷冷地說完，帶着沈司晏離開了。
大廳裏只剩下了臉色鐵青的沈夫人，她喃喃自語：“原來你心裏只有那個野種，竟然爲了他要休了我……”
沈夫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而門外，沈楓默默地看着父親攙扶着弟弟離去，自己卻被忽視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