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醒了,白無淵便也不再客氣,他在這馬車外面坐了小半日,這會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秦夫人。”
白無淵進來之後先給她打了招呼,顧九則是笑着應了,一面倒了茶水:”白大人請喝茶。”
這馬車上沒什麼好茶葉,一應都是將就的。
不過白無淵本不是什麼風月之人,所以對於茶水上更不講究。道謝之後端起茶盞便小口喝了起來。
顧九飲了一杯茶,方纔覺得喉嚨裏的乾澀去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外面的一片荒涼,微微蹙眉問道:”現下離密陽還有多遠?”
照着他們的腳程,現下已經走了大半日了,應當快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得白無淵笑着回道:”離密陽還有三十多裏地,晚間之前便可到。”
這話一出。顧九神情一喜,這麼說來,她就快要見到秦崢了!
見她臉上遮掩不住的喜色,白無淵挑了挑眉。卻是給人潑起了涼水:”秦夫人可別高興得太早,你可是偷偷跑過去的。”
以秦崢對她的寶貝程度,見到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恐怕可不止是喜悅吧?
聽得他這話,顧九臉上笑容頓時垮了幾分,想了想秦崢可能有的反應,顧九到底是有些心虛。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有些試探着道:”唔,白大人此番過去,是幫夫君的對吧?”
所以,有外人跟着一起的話,秦崢應當不會太生氣?
白無淵只聽她這話中的意思,便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心中好笑,面上則是淡淡道:”秦夫人誤會了,我不去。”
他說到這兒,在對方疑惑的神情中,整好以暇的解釋道:”我不明着出現。”
這次過去,他是配合秦崢不假,可鑑於密陽城現下的情形。所以他得在暗。
二人一明一暗,才更好配合。
這話說的在理,顧九自然也明白,可她更關心的卻是……
這樣一來,豈不是自己獨自去見秦崢?
白無淵讀懂了她臉上的表情,噙着一抹笑容笑道:”所以,秦夫人到時候要獨自過去了。”
其實才不是。
他自然會在暗中,看着秦崢情形如何。
自然,也能偷偷地看一場好戲。
這一刻,白無淵的惡趣味急速飆升,奈何顧九卻是分毫沒發現,甚至於一時間有些愁眉苦臉。
也不知道秦崢會不會真的生她的氣,她可是偷跑過來的。
不然……跟他撒個嬌?
這廂的顧九在胡亂的想着解決辦法,一旁的白無淵則是坐在一旁看戲,甚至還十分有心情給自己又倒了一盞茶水。
只可惜,沒些瓜子什麼的。
這讓他有些遺憾。
顧九只想了一會兒,便將這念頭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難道還怕秦崢不成?
她……怕。
顧九暗自嘆了口氣,但思念到底壓過了擔憂。所以不過片刻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天色逐漸變暗,密陽城也離她越發的進了幾分。
一想到要見到秦崢,顧九的喜色又不由得染上了眉梢。
算下來,他們已經將近二十日沒見過了。
自她秦崢之後,今生是他們分別的最長時日,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下的顧九,越發覺得心中多了幾分焦灼。
也不知他現下好不好。
顧九纔想到這裏,又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誰知卻覺得身後被硌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下意識的將東西拿出來,卻是一愣:”咦?”
硌到她的,是一個泥姑姑。
顧九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東西的來歷。
分明是當日從鄧縣離開的時候,那小姑娘送的一套泥姑姑之中的一個。
這泥姑姑被人用穿了繩子,做成了懸在身上的樣式。大抵是被人途中摘下來的,所以這會兒扔在了馬車上。
而這馬車,是白無淵的。
念及此,顧九復又挑眉一笑。道:”白大人,東西還你。”
白無淵卻是有些侷促,他咳嗽了一聲,將泥姑姑接了過來,一面又淡淡道:”多謝秦夫人,小玩意兒而已,你拿着玩也成。”
他這話說的十分自然,可惜方纔看到東西那一分在意。卻出賣了他。
顧九只看了一眼那泥姑姑,便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個造型,像極了春曉。
一想到那個姑娘,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當初秦崢曾經說過,春曉是被白無淵給救走的,難不成現在是因爲離開京城太久,所以白無淵睹物思人?
可當時她分明聽說過。似乎是春曉一廂情願?
念及此,她又打量了白無淵一眼,彎脣笑道:”不了,君子不奪人所好,雖說妾身不是君子,可還是不搶白大人的心頭好了。”
她這話意有所指,白無淵卻是已然恢復了正常的神情,隨意的笑道:”不過是一個玩意兒罷了,何來心頭好?”
話雖然這麼說,可惜白無淵的動作卻是格外小心翼翼。
眼見得他將這個所謂的”玩意兒”給珍而重之的掛在了一旁,顧九心中頓時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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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脣笑了笑,道:”雖說只是個玩意兒而已,可到底是鄧縣百姓的一片心意,大人好歹好生留着吧。”
這話給了他一個理由,可白無淵卻不知爲何,一瞬間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他以手做拳。掩飾一般的咳嗽了一聲,點頭道:”秦夫人說的是。”
說完這話,他的手似是無意中碰到那個泥姑姑,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幽暗。
顧九跟他到底只是面兒上的功夫。並未到十分熟的地步,所以即便心中有些疑惑,到底也沒多問。
接下來的路程,二人相安無事。
臨到密陽城外時。白無淵讓車伕停車,暫且請顧九下車,自己在車上搗鼓了一番。
等到他再下來的時候,先前的玉面少年郎就變成了一個模樣有些醜陋的中年人。
饒是顧九先前見過他的面具如何厲害。可這會兒見他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秦夫人,可還能認出來我?”
聽得白無淵詢問,顧九搖頭失笑,道:”若是您不開口,怕是我真認不出來。”
這變化,也太大了!
聞言,白無淵滿意一笑,道:”夫人請上車吧。”
這一次,白無淵直接坐在了馬車外面,充當了車伕。
……
到達密陽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
不同於在鄧縣林縣的情形,縱然受了災,可這裏卻還是一片的繁華之態。
不過想想也知道,畢竟這裏是河東河道總督府的駐紮之地,作爲歷代總督們的老巢,所以這裏的防護也是做的最堅固的。
來之前,白無淵便問過了鄭懷洛,得知秦崢現下下榻的地方並非是總督府,而是離此不遠的驛站中。
這驛站裏都是總督的人,秦崢在此地居住,相當於一切行動都被人監視。
所以白無淵直接在離驛站還有些距離的時候便下了車,自己在後面慢慢的跟着,目送着馬車悠然的到了驛站門口。
“來者何人?”
見驛站的人阻攔,車伕從馬車上下來,直接亮了牌子,道:”秦府下人,來找我家大人。”
那人接了腰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見這馬車有些破舊,甚至於車伕穿的也不華貴,越發多了幾分懷疑:”在門口等着,你們去問一問,這是不是秦府的腰牌?”
別是來個冒充的吧?
門口的士兵快速進去,不一會兒便出來了:”秦大人還沒回來呢,讓他們在外面先等一會兒吧。”
當初秦大人來的時候他們可都是見過的,一看就知道是京城來的大官,氣度穿着無一不華美異常,他怎麼會用這種馬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