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阮父阮母面前,兄妹兩個都沒有提起此事。
因著阮瑤出宮的機會有限,故而便緊著時間說說家常,阮母還給她做了兩身衣服,讓她帶著。
阮瑤便靠在自家娘親懷裡,半點沒有以往的端莊模樣,盡然是小女兒家的柔軟依賴:“娘親,做衣裳傷眼睛,這些宮中都是有的,不用這麽顧著我。”
阮母卻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背脊,語氣輕柔:“無妨,娘親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些事情做,且這些都是裡衣,我挑了最柔軟的料子,你穿著定然舒服的。”
阮瑤先是抱緊了衣裳,又依著她,笑著道:“謝謝娘。”
阮母只是笑,並不言語。
而阮瑤抬頭看她,想要問問自家娘親可還記得外祖母,知不知道外祖母是因何離開家的。
可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終究是難得糊塗,更何況這涉及宮闈密事,不能宣之於口。
哪怕要揭露,也該是讓江太后來說才是。
甚至,阮瑤覺得,如今這許多年過去,不知道,才能過得更好。
而在阮瑤離開前,季二帶著趙弘的禮物來了。
俱都是家中能用的上的,甚至有些還是阮唐原本就想要去采買的物件。
就像是專門給阮家定做的一般。
阮唐自然不覺得這是巧合,只能是因為有人對趙弘通過風。
這個人選很容易猜測。
於是,在阮瑤離開後,阮唐便出了門,直接找去了孔陸府上。
孔大人很是驚喜:“阮大人能來瞧我,當真是稀客,正好我得了一壇子好酒,你我今晚定要對飲幾杯……”
“我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孔陸愣了一下,然後就像是早有預料似的,笑著說道:“我和宿大姑娘一切都好,勞煩你惦記,我就說阮大人最是心善,總是記掛著我。”
這話聽上去是誇他,誇得還很直白,差點就把阮唐想說的話給堵回去了。
可阮大郎並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被帶跑的脾氣。
他抬著頭,認真地看著孔陸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妹妹和殿下之間的事情?”
孔陸點頭:“如果說的是婚事的話,知道。”
阮唐就沒有接話,轉而道:“那他今天送到我家的物件,是不是也是你建議的?”
孔陸搖搖頭:“不是。”
阮唐輕聲道:“這便好……”
“那是因為這宅子原本就是殿下找人挑選的,賜給你之前還專門過來看過,那些工匠也都是季統領找的,自然清楚。”
阮唐:……
說著這裡,孔陸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借花獻佛,還望阮大人莫要見怪。”
見怪,自然是不會見怪的。
阮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趙弘連賜下宅院這樣的事情都要親力親為,足以見得對自家的重視,這是好事。
可他就是莫名有種感覺。
就是自家大白菜被人悄無聲息挖走以後的複雜感覺。
當然,這些話阮唐是不會說出口的。
他很快就將聽到的事情消化掉,隨後便沉默片刻,輕聲道:“想來,當今聖上時日無多了。”
“啪嗒。”
孔陸著實沒料到這人兜頭就來了這麽一句,嚇了一跳,手上的杯子都差點摔了。
好在只是掉在了桌上,灑了點水,並沒有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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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將杯子扶正,然後才看著阮唐道:“慎言,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阮唐卻是看著他,聲音放得更輕,但是語氣卻很堅定:“既然太子殿下對我家小妹如此重視,那麽賜婚之事必然不會馬虎,如今這般想必是想要盡早定下。”
孔陸不解:“那和陛下有什麽關系?”
阮唐拿著水杯晃了晃:“陛下若有事,太子便要守孝,雖說本朝有先例,但恐怕不能大肆操辦。”
孔陸眨眨眼,著實沒想到這些,不由得道:“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既然如此,太子應該已經有了打算,自當有人建議太子殿下及早大婚。”
“殿下還在病中。”
“放心吧,很快就會好的。”
孔陸看著他問道:“那,阮大人想要當那個開口的人嗎?”
“終究是我妹妹,我總不好出面,但孔大人可以往前一步,將此事擺出來,”說著,阮唐看向了孔陸,“作為臣子,自然要懂得分憂,想來太子殿下也會記著孔大人的好處。”
孔陸聞言,便細細打量起阮唐來。
如果說之前覺得這位阮大郎只是讀書好,話本好,那現在看來,他的觀察和嗅覺都很敏銳。
想要在官場上立足,這些毫無疑問都是極重要的。
一個足夠聰明的狀元郎,前途不可限量。
而阮唐卻沒說話,只是盯著杯子看。
孔陸不由得問道:“你瞧著似乎有些舍不得?”
阮唐很清楚,自己未來是要綁在趙弘的船上,與孔陸是一邊的,也就沒有隱瞞,直接道:“宮廷深深,誰都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我自然會擔心瑤兒。”
“那……”
“但我不會阻攔。”說著,阮唐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我是他的兄長,是他的親人,但也不能代替她決定她的人生,我能做的,就只有更努力些,讓瑤兒多些倚仗,哪怕到了最壞的一步,也不至於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