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心裏也門清呢,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那麼都算不上大事。
只不過三爺在聽見老四吩咐讓人把膳食送回府上去時嘴角玩味的笑意還是加深了些。
不過他的笑意並沒有維持太久,四爺很快便回身望向了他。
“今兒個是弟弟冷落冒犯了——”
三爺可不敢受這句,連忙擺手稱不是。
四爺這話顯然是還有下半句的:“只是弟弟說句不該說的,三哥往後說話,凡事還是在心裏斟酌一番纔好。禍從口出的道理三哥比我明白。”
三爺面色訕訕,好半天才出聲:“是,四弟你說的是。”
左右這會兒老四願意把話說明了,那麼至少是證明老四並不會刻意去計較。
四爺“嗯”了聲,又道:“晌午五弟邀我去逛馬場,這會兒便先告辭了。”
三爺動了動脣,最後還是沒說要跟上去的話,他可不想去馬場跑一圈回來沾一身的塵土氣。
那馬場裏頭塵土飛揚的,又還有老八和老九他們在,三爺向來和老八不對付,老九還算順眼些,只是——
只是因着近來老九臨近大婚,三爺便以兄長的身份勸說了幾回,哪料老九那個憨貨反倒奚落了一回說他和福晉之間並不恩愛。
三爺當時那個氣啊。
他和福晉之間並不恩愛又如何?所以他纔好言勸解,誰知老九那傢伙不領情。
只是四爺這會兒若是知道三爺的心中所想,怕是又會甩一個冷眼給三爺了。
不論三爺是否是真的是想要勸解提醒九爺,只是九爺新婚在即,三爺這不是存心惹九爺煩心呢。
況且三爺還不是一回兩回,是連着三四回如此,老九沒甩臉色只是說了兩句便都算是給三哥面子的了。
不過四爺這會兒離去又不說邀請三爺的話,心裏自然還是免不了有幾分不喜的。
畢竟三爺嘴上沒個把門和輕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
府裏,李沈嬌這裏纔回到府上沒多久便聽見外頭秋壺說蘇培盛送了膳食來。
李沈嬌覺得奇怪,一面就秋壺拿進來一面嘀咕:“這倒是奇怪了,平日裏也沒見四爺愛往我這裏送膳食啊?”
秋壺提着食盒進來,後頭還跟着一個綠菊。
兩個丫頭有人提着一個大食盒,瞧着倒是有許多的喫食。
李沈嬌瞧了一眼愣了半秒,心中更加感到奇怪的同時又忍不住嗔怪。
“這會兒才用過午膳,爺這也忒鋪張了些——對了,蘇培盛有說些什麼嗎?”
秋壺用眼神詢問過自家主子的意思之後便打開了食盒,同時答着自家主子的話:“蘇公公倒是沒多說,只說是四爺特地爲主子點的。”
她說着又把食盒裏頭的膳食拿出去。
大抵是知道已經過了用膳的時候,食盒裏頭的膳食十分貼心的多是能放置起來的糕餅或是涼菜小食之類。
看着多,實際上份量卻不多。
倒算是按着李沈嬌的胃口大小來的。
這會兒李沈嬌喫不下,等晚些時候當零嘴喫也正合適。
不得不說四爺是想的恰到好處的。
只是李沈嬌總覺得哪裏有點兒不對勁。
比如說好端端地四爺怎麼會出現在那處酒樓,李沈嬌別的不知道,但是總歸知道這些日子四爺都是在聖駕側的。
只是聖駕跟前,四爺更不可能會有這種小動作。
四爺在外頭是絕對不會亂一點規矩的。
那估計便不是在聖駕側。
況且若是四爺在萬歲爺身側的話,那大抵李沈嬌都不能在酒樓裏頭待着。
就是不知道四爺是和誰一起的。
李沈嬌一點兒不覺得四爺是那種會有閒情逸致一個人去酒樓裏坐着喫酒聽曲兒的人。
至於四爺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處酒樓,大抵也只有等四爺從外頭回來才能知道了。
當夜,李沈嬌晌午回來之後午憩了一陣,睡醒起來嚐了嚐四爺送回來的小食。
晚膳李沈嬌果然沒什麼胃口,最後只吃了碗素面墊墊肚子,後頭坐在院子裏乘涼,看着丫頭們往曲水流觴裏放河燈。
曲水流觴裏的河燈有各樣的形狀,蓮花形狀的最多,還有錦鯉模樣的,還有不知道誰做的螃蟹形狀的。
李沈嬌倒是喜歡那個錦鯉模樣的河燈,是綠菊那個手巧的丫頭做的,放河燈時還是李沈嬌親手放得那一盞。
期間秋壺一直守在自家主子身側,在主子低身親自去放河燈時更是寸步不離,心中更是在主子放河燈時暗暗禱告。
今夜天氣晴好,李沈嬌坐在曲水流觴旁的遊廊。
這處宅子的主人大抵是一位有品位的富戶,宅子裏的處處都能瞧出設計的巧妙。
譬如此時,李沈嬌坐在遊廊下賞着花,卻能看見曲水流觴外的菱形花窗上能瞧見的身影。
李沈嬌也不急着站起身,晃着手裏的團扇,笑意盈盈地出聲喚道:“爺回來啦?”
聲音清甜嬌軟,說話時兩簇烏睫顫顫,聽着又帶着幾分雀躍似的。
已經走到花窗處的四爺聞聲回了回頭,很輕地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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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曲水流觴的水晃晃,倒是讓人更看不清四爺的臉,只能看到那道挺拔如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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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嬌也瞧不見四爺到底有沒有瞧見她,便只默默地等着四爺的身影消失在花窗,從小院的正門裏頭進來。
等四爺進來了,李沈嬌才站起身,腳步不快不慢地走向四爺。
兩個人漸漸走近了。
李沈嬌等兩個人的距離還剩下三四米的時候才又喚了一聲“爺”。
在曲水流觴裏的花燈映襯下,那張仰頭看着四爺的玉面也顯得更加靜美。
四爺停下步伐,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直直地看着李沈嬌,也不知是想要瞧出什麼來。
李沈嬌被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只是卻也不敢動。
半晌,四爺忽地擡手捏住了李沈嬌的下巴,捏住那片豐肌秀骨。
青絲垂順,愈發顯得膚潤瑩白,四爺的力道也跟着輕了些。
四下的丫頭奴才們頓時連忙垂下眼去。
李沈嬌眨眨眼,又喚了一聲“爺”。
四爺仍舊不說話,只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