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想很想。
也就是在現在，他才理解爲何帝修炎要對慕婉妍如此執着。
不過，畢竟是辰王，是大豐國最有前途的三皇子。
不消一刻，他便整理好情緒，把慕婉妍扶正，冷聲道：“新婦，不可隨意飲酒，不成體統。”
丟下這句話，‘裴墨辰’快速離開了蒹葭閣。
臨走時，還不忘交代自己的暗衛：“最近把慕王妃盯緊了，不要讓她隨意出門，切勿讓攝政王的探子發現她。’
裴墨辰的眸子深了深，心想：自己不要的東西，毀了也不能便宜別人，尤其是帝修炎。
——
夜裏，松山閣。
微風徐徐，馨香繞鼻。
大反派‘裴墨辰’做夢了。
薄紗，長裙，玉肌、雪膚……夢裏美如仙子的慕婉妍，就像藤蔓一樣對着自己纏繞了上來。
‘裴墨辰’定力大，他武力高強，內心幽暗，幾乎能抵擋住所有佑惑。
但是，他無法抗拒慕婉妍臉上的淚痕，他不能看她那雙楚楚可憐的桃花眼。
那種眸中帶淚的反差感，他受不了，他覺得他的小王妃可憐死了，很想疼她，更想寵她。
他這麼想，也那麼做了。
夢裏的他，完全釋放自己的本性，幾乎在她的脣吻上來的下一秒，‘裴墨辰’便反客爲主了。
畢竟是上輩子的大反派，人狠話不多。
於是，翌日。
沉浸在夢境中無法自拔的‘裴墨辰’，日上三竿了，都遲遲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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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的時候，他第一次在銅鏡裏看到自己上揚的脣角。
——
下午，他在書房小憩。
慕婉妍送綠豆湯過來，並躡手躡腳地替他蓋毯子。
見人睡得香甜，她又悄悄地把退了出去，沒忍心打擾他半分。
‘裴墨辰’幾乎在慕婉妍推門而出的下一刻，便睜開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丹鳳眼。
端起桌上的綠豆湯，輕輕抿了一口。
這一回，他沒有把她送來的東西喂狗。
第二日，‘裴墨辰’照樣在書房‘小憩’。
慕婉妍過來送銀耳蓮子羹，同樣幫他輕輕地蓋毯子。
然後，又默默退了下去。
隨着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裴墨辰’又在第一時間醒了過來。
今日的蓮子羹，他全喫完了，覺得味道不錯。
第三日，相同時間，大反派‘裴墨辰’依然在書房假寐。
他下意識地把毯子蓋在身上，思考了片刻，又趕緊把毯子拉了下來。
無需自己動手，過會自有人幫他蓋呢。
果然，不消須臾，慕婉妍便輕手輕腳的過來了。
這次送過來的是燕窩。
同樣，她把食盒放下後，便直接走上來幫裴墨辰把毯子蓋在身上。
“多大人了，總是照顧不好自己。”
溫柔地說完這句話，便再次轉身離開了。
‘裴墨辰’把眼睛緩緩睜開，這一次心裏產生了些許異樣，總覺得有些捨不得殺她了。
他自言自語道：“這樣一個模樣好的女子，即使留在身邊看看，也是養眼的。”
話音剛落，桂嬤嬤端着一碗蛇毒花過來。
“主子，聽春梅說，慕婉妍的身子這幾天越來越不好了，我們還要繼續給她下蛇毒花嗎？”
‘裴墨辰’沉銀片刻，想了很多事情，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回道：“繼續！”
“她是西昌細作，本王不能對她心軟。”
桂嬤嬤張了張口又閉上，連上輩子的她都似乎發現了，慕婉妍對王爺這麼好，應該不是細作。
但是她不會阻止‘裴墨辰’，更不會開口提醒，畢竟她桂嬤嬤還想把自己的女兒春梅嫁給裴墨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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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妍的身體越來越差，她自己也漸漸意識到了這一點。
“難道水土不服，真能死人？”
“本郡主是得什麼怪病了嗎？怎麼好像沒幾日活了？”
請了郎中來看，郎中把完脈就變了臉色，但是無一人敢說。
只道：“王妃稍加調養，身子會越來越好。”
慕婉妍生病，一刻都沒有往自己的湯食裏想，因爲她以爲‘裴墨辰’依然是小時候的人品。
有種油盡燈枯、時日無多的悵然感。
越是身體不舒服，就越發對裴墨辰好，就像是要告別似的。
每天下午，風雨無阻，會悄悄去裴墨辰書房送甜湯和點心。
幫他偷偷蓋完毯子後，又默默退出去。
大反派‘裴墨辰’只覺得自己的王妃每天都打扮得光鮮亮麗，他沒有想到蛇毒花的藥效會來得如此之快，也沒有想到慕婉妍已經在用她的方式跟小石頭告別。
——
“墨辰，聽說火雲寺的神明很靈，你明天休沐，可以抽空陪我去燒香嗎？”
‘裴墨辰’遲疑片刻，點了點了頭。
他並不想去，但是念在慕婉妍天天爲自己送湯的份上，勉強滿足她一個心願吧？
慕婉妍很高興，翌日，她早早地來到了松山閣門前等他。
‘裴墨辰’竟也起了個大早，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一大早就焚香沐浴。
錦袍試了一套又一套，在銅鏡前照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強選了一身最爲滿意的着裝。
穿好後，又忍不住自嘲道：“不就是陪那西昌細作燒個香麼？本王這麼緊張作甚？”
‘裴墨辰’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的嘴角微微上揚，手心出了些薄汗。
他以爲是天熱，但是今天的天氣非常涼爽。
聽到宮人說慕婉妍已經在門口等他了，‘裴墨辰’飛快地走了出去。
只是天不隨人願，兩人要上馬車前，小順子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在‘裴墨辰’面前耳語了一番，他的臉色就變了。
不想被人詬病，‘裴墨辰’依然如約跟慕婉妍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啓動，他一直在催促馬伕加速。
慕婉妍輕輕嘆了口氣，溫柔地對‘裴墨辰’說：“王爺，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去燒香便可。”
‘裴墨辰’面露難色，第一次在他眼裏出現了愧疚之情。“婉妍，本王……”
慕婉妍莞爾一笑，“快去吧，臣妾方纔都聽見了，小順子尋到了你的心上人。”
她此時顯然還不知道‘裴墨辰’找的心上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裴墨辰’有些猶豫，他沒想到慕婉妍可以坦然把這件事說出來。
沉銀片刻，道：“婉妍，那個姑娘本王很久就認識了，已經尋了她多年，我對她的感情很深……”
慕婉妍的桃花眼裏露出一抹悲哀，輕輕地點點頭，“你快去吧，別讓人家姑娘等久了。”
‘裴墨辰’頷首，擡腿要下馬車，但臨行前，又忍不住問了慕婉妍一句：“婉妍，你……不喫本王的醋嗎？”
慕婉妍搖搖頭，“小石頭過得好，我也爲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