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霽曾對許妃說,之所以會寵愛別人,都是為了保護她。
這句話可能是真的,就是對象錯了。
自己這個太子更像是李在前面的一塊牌子,一個明目張膽的磨刀石。
只是,可惜啊,磨刀石越來越鋒利,要被磨出來的刀,無論是趙昆還是趙泰,都要被磨斷了。
於是,趙弘很快就穩定了心神,在太醫進來時,定了定神,面露急切,一把拉住了院正:“快些瞧瞧父皇,切莫耽擱了。”
而江太后並沒有用掉腦袋這種老詞兒來嚇唬太醫們,只是歎了口氣。
可是這歎息,比什麽都管用。
太醫們湧進來,不敢怠慢。
一時間,屋子裡的宮人和太醫,綁人的綁人,救治的救治。
特別是皇帝的龍榻前,太醫院的人圍了一圈兒,人人都是神情緊張,生怕龍體再出什麽岔子。
反倒是作為“病人家屬”的幾人表情平靜,絲毫不見慌亂。
江太后與皇帝之間本就毫無血緣關系,趙元霽會躺在這裡,也和江太后脫不開關系。
趙弘雖是他親子,可這人先是利用了莊婕妤後又殺了她,還數次想要坑害趙弘,太子殿下即使有同情心,也是薄得不能再薄。
至於阮瑤,更是看都沒往那邊看,反倒是多瞧了許妃幾眼。
相比較於被團團圍住的皇帝,許妃那裡就冷清多了。
除了草草被包扎了的額頭,就沒有了旁的太醫,反倒是雙手雙腳被捆得嚴嚴實實,生怕她突然醒來,再次弑君。
萬一趙元霽死了,哪怕不讓他們陪葬,罪責也是少不了的。
哪怕是為了自己個兒,也要對皇帝精心照料。
趙弘也沒有離開,盡到了為人子的本分,站在門外,神情很是關切。
可實際上,他的眼睛卻是掃過了董皇后。
季大心領神會,很快就對著旁邊使了個眼色。
有幾個宮人悄然上前,將已經暈倒的董皇后架了出去。
而江太后則是對著趙弘道:“唉,皇上如此,哀家心中實在是……”說著,就輕輕地歪了歪身子。
佟嬤嬤趕忙扶住了她。
趙弘也是面露擔憂:“皇祖母,可要讓太醫瞧瞧?”
江太后呼出一口氣,擺了擺手:“不妨事,哀家回去歇歇便是了,只是皇帝這裡……”
趙弘心領神會:“皇祖母放心,孫兒會守在這裡的。”
江太后這才點了點頭,而後便帶著佟嬤嬤離開了。
阮瑤則是輕聲道:“你覺得,太后娘娘會去哪裡?”
趙弘微微偏頭:“瑤瑤覺得呢?”
“該是去明粹宮。”
“瑤瑤真真聰慧。”
阮瑤抿唇一笑,心裡則是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江太后剛剛表演成分居多,可還是心中一緊。
她是自己的外祖母,哪怕剛剛飛踹的表現讓人覺得她身子定然無恙,可阮瑤依然會憂心些。
如今確定無事,阮女官才輕聲道:“想來,董皇后是不會將剛剛的事情說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太后會用什麽法子。”
大殿下輕輕彎起嘴角,沒說什麽,只是握住了阮瑤的指尖。
因著剛剛又是秘辛又是刺殺的,阮女官的手有些冷。
如今被趙弘一攥,就發覺對方的掌心很熱。
熱的滾燙。
阮女官驚訝的抬頭看他:“你……”
趙弘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低聲道:“我有些頭暈。”
阮瑤想問問緣由,可很快就想到了剛剛的那一番動靜。
旁人瞧見的或許只是皇帝胸口的血,但無人知道,知曉莊婕妤死亡真相的趙弘該有多難過。
阮女官伸出手來,扶住了她的手臂,輕聲道:“可要現在回去?”
大殿下輕聲道:“還不是時候,等一等。”
“等什麽?”
“等這些人都看到我在這裡,瞧見我對我那位父皇的關切,然後再因病回宮才好。”
阮瑤常和宮人打交道,自然知道,這宮裡面的許多人背後都是有其他主子的,還有一些雖然不是主仆,但也會因為種種原因會傳遞消息。
這些事情,哪怕上面的人知道,也不會全然禁止。
因為有些事情明面上是不能說的,常常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散播出去。
這次便是如此。
當“太子殿下憂心陛下龍體,思慮過重以致暈倒”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朝野上下無人不誇讚太子殿下仁善,孝心可嘉。
只是阮瑤心裡明白,趙弘既然知道了莊婕妤的死因,就不會善罷甘休。
可無論做什麽,都要等病好了再說。
而太子殿下這會兒正躺在東明宮裡,枕著自家瑤瑤的腿,悠閑地吃著葡萄。
這葡萄並非是當季水果,乃是放在冰窖裡儲存過的,想吃的時候就會取出來,做成各種甜食飲品。
因著趙弘有些發熱,吃不得寒涼東西,偏偏小太子又饞了這一口,於是阮瑤就讓小廚房給他燉了一碗葡萄酥酪。
這個可以冷食,可以熱吃,如今便是熱乎乎的。
雖然小太子想吃涼葡萄,但架不住自家瑤瑤帶著關切的視線,只管乖乖的接了這碗熱酥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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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並不像自己吃,只管張著嘴巴,軟糯糯道:“瑤瑤喂我。”
阮瑤手上正拿著帳本翻看,聞言笑道:“不怕我跟你分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