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肯定是期待的,可是暑困也令人難以抵擋,魏寧最先睡著,殷蕙看著女兒的睡顏,也就跟著睡了過去。
屋裡擺著冰鼎,一絲絲涼意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殷蕙聽到水聲,是丫鬟們往浴室抬水的動靜。
殷蕙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悄悄穿鞋下榻,暫且用發帶將一頭長發松松綁在腦後,穿好外裳走了出去。
迎春、涼夏已經退到堂屋外面了,正要關門,瞧見王妃,二女笑著朝浴室指了指。
殷蕙的心撲通撲通,跳得越來越快,所以,魏曕真的回來了。
她情不自禁地朝浴房走去。
魏曕剛走到屏風後面,剛脫了那件臭氣熏天的外袍,突然聽到開門聲,他目光如冰地看向門口。
因為才見過酣睡的妻子與女兒,魏曕就以為是哪個大膽的丫鬟。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紅撲撲的臉上仍然殘留惺忪睡意的妻子,哪怕隔著一層屏風,他也一眼認了出來。
停頓片刻,魏曕垂眸,繼續寬衣解帶。
殷蕙卻怔在了門口。
屏風後的那人,看身影是魏曕無疑,可看顏色,不太對勁兒。
不過,迎春她們又怎麽可能放一個陌生的男人進來?
殷蕙慢慢地走向屏風。
離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看著他背對自己拎起一桶水迎頭澆下。
嘩啦的水聲驚得殷蕙停下來,視線卻黏在了他身上,看著他寬闊健碩的脊背,看著他修長有力的手臂。
她就這麽看著,直到魏曕又拎起水桶衝了一遍,就那麽濕漉漉地朝她走來。
殷蕙臉上一燙,在魏曕徹底繞過屏風前,轉身跑了。
女兒可還在這邊睡呢,容不得他胡來。
第170章
魏曕穿好外袍從浴室出來,看到她坐在堂屋北面的太師椅上,仍是剛剛那副打扮,穿件淺碧色繡玉蘭花的褙子,長發松松綁在身後,襯出一張不知為何而緋麗的臉龐。
堂屋的門關著,擋住了窗外刺目的豔陽,冰鼎裡不斷冒著絲絲縷縷的霧氣,使得這邊比浴室涼快了不少。
魏曕坐到殷蕙對面,提起茶壺倒起茶來。
殷蕙偏頭,終於看清了他現在的樣子,黑是黑了,卻越發顯得英姿勃發,哪裡像個三十三歲的中年男人。
不但模樣年輕,那身體更是比他二十歲的時候更修長健碩。
“剛從宮裡回來?”殷蕙問。
魏曕的視線越過茶碗朝她看來,喝了口中的茶,點點頭。
殷蕙摸摸自己松散的長發,垂眸道:“我們等了你很久,才睡下,你既然回來了,怎麽沒叫醒我?”
魏曕就想起兩刻鍾前。
他也以為一下車就會看到她們娘四個,結果只看到了長史孫瀚與安順兒,然後從安順兒口中知曉,她們剛剛睡下。
魏曕就先去看睡在他屋裡的兩個兒子。
快一年半不見,阿衡已經變成了一個少年郎,哪怕睡著了,那青澀的臉龐依然透出幾分世子的威嚴氣勢來。阿循也長高了,小時候很像他娘,這會兒終於能看出他的影子來。
來到後院,魏曕又看到了睡在內室的妻子與女兒,相似的面容,一個豔似海棠,一個還只是個臉蛋肉嘟嘟的女娃娃。
母女倆睡得那麽香,魏曕又怎麽忍心叫醒她們,他甚至都沒有在牀前多待,就怕自己身上的汗臭熏到她們。
“寧寧還在睡?”魏曕看著她問。
殷蕙看眼裡面,輕聲道:“是啊,要不是怕吵到她,我都進去梳頭了。”
說著,她又摸了摸頭髮,盼著他回來,特意精心打扮過,結果只被他瞧見自己長發凌亂的睡容。
魏曕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再喝一口茶,放下茶碗道:“既然如此,你我去浴室說話吧。”
浴室離東邊的內室最遠,又要夫妻敘舊,又不想打擾女兒,移步浴室便是理所當然了。
殷蕙就跟著他走了過去。
魏曕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走進來,隨即合上門,落閂。
浴室內也有一張榻,上面已經鋪上了涼席。
兩刻鍾後,夫妻倆一起倒在了席子上。
殷蕙的指尖只是輕輕劃過席面,便留下一道濕涼的汗痕。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歪過腦袋去看旁邊的魏曕,他也是如此,曬黑的臉龐透出一層因連續消耗體力而顯現出的薄紅來。
擔心孩子們隨時可能醒來,這一場他急如驟雨,殷蕙的身子骨若是差些,都要散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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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過來後,魏曕抱她去了浴桶。
直到此刻,夫妻倆才終於可以真正心平氣和地敘舊,方才,他心浮,她亦氣躁,都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罷了。
殷蕙先圍著魏曕轉了一圈,在他身上找到幾處新疤,包括魏曕的臉上,也有兩處豆粒大小的疤,只是因為已經養了幾個月不再明顯,必須靠得很近才能看清。
“怎麽弄的?”殷蕙摸著那兩道小疤問。
魏曕拉下她的手,道:“火銃爆炸,濺起一些碎片。”
殷蕙一抿唇,眼淚就下來了。
那火銃炸的地方離他再近一點,他是不是就沒命了?
“好了,都過去了。”魏曕趕緊將人抱到懷裡。
殷蕙枕著他的肩膀,或許是因為此刻他就在身邊,觸手可及,那股酸澀很快也就退了下去,換成夫君平安歸來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