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委屈就對了
陳氏的反常,讓蘇家一家子都感覺有些怪異,甚至有些轉不過彎來。
“剛剛我沒聽錯吧,大嫂這是要和大哥你和離?”蘇金鳳眨巴著眼看向蘇長生。
“什麽和離,老子休了她。”蘇長生跳了起來,對陳氏這樣的轉變很是憤怒惱火,他也不是在意陳氏,而是這樣突然的轉變,就讓他感覺很是不舒服,就像有樣東西他一直抓在手裡,卻突然丟了一般。
其實,他不舒服也不奇怪,畢竟陳氏向來逆來順受,而他也一直掌控著,如今,陳氏不願意順服了,脫離了掌控,能舒服才怪!
“她腦瓜子被驢踢了,就生了倆賠錢貨,如今還跟欄裡的公雞翹起尾來了。”自打陳氏說出和離的意思後,蘇黃氏的臉一直都是黑的,尖酸地道:“我就等著,她是不是真敢就按了那指頭印,等著兩丫頭給她養老送終。”
蘇福生站了起來,對蘇長生說道:“大哥,蘇柳自個不願去牛府做工就算了。我可不想傳出個用侄女掙的銀子來娶媳婦還要逼得嫂子和離的名聲來,你不要臉子,我還要呢。”
緊接著,他扔下一句什麽亂七八糟的,就走了出去。
黃氏叫了兩聲,蘇福生都沒應,不由恨恨:“你說這老二是真傻還是假癡,誰家姑娘嫌銀子腥的?啊?枉我為加厚他的聘禮操碎了心。”
“成了。”蘇老爺子摟著手中的竹筒煙管狠吸了一口,道:“老二也說的對,莫讓人說了閑話去。”
這兩天,村子裡漸漸有些謠言針對他們蘇家,今兒在榕樹頭下和幾個老頭磕叨的時候,還被拐子蘇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說他們對蘇柳也忒狠了些,讓他有些抬不起頭來。
這說也奇怪,自從蘇柳那丫頭跺了手指以後,這人就變了好些,如今村裡也慢慢的有人憐惜她了,反說他蘇家做的太過,這可不行,面子可是很重要的。
黃氏向來唯蘇老爺子是從,聽他這麽說,也就閉了嘴,只是對蘇長生說道:“老大你也上些心,這關節,弄什麽和離的,不好聽,她要走,也只是我們蘇家不要的媳婦兒。”
“娘,我知道了。”蘇長生有些氣悶,心裡正盤算著要怎麽整死陳氏呢。
黃氏又說了幾句,無非就是說銀錢的事,然後才讓眾人散了。
而西廂,陳氏整個人癱軟在炕上,手心裡滿是汗。
“娘,你沒事吧?”蘇柳皺起眉。
陳氏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娘只是沒想到敢說出那些話,原來,也不是那麽難。”
蘇柳心頭微松,坐在她身側,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道:“娘,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想過丟掉我。
窮苦人家,賣兒賣女作奴才的也有不少,她慶幸的是,陳氏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還敢於和蘇長生反抗。
“你和小小就是娘的命,娘一定會傾盡全力護著的。”
蘇柳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陳氏:“只是娘,你真的不後悔?真的要和離嗎?”
陳氏毫不猶豫地點頭,自嘲地道:“在今日之前,我還對他有一絲希望,可如今,他竟然……還不如離了好。”
“好!”蘇柳露齒一笑,道:“那我們就離開這個家。”
第二日,在蘇柳有意無意地‘大嘴’下,蘇長生要賣閨女換銀錢逼得陳氏要和離的事兒,一下子像龍卷風似的瞬間席卷整個大坳村。
於是乎,有人對蘇柳又多了幾分憐惜,對蘇家又多了幾分微言,要知道,蘇家在大坳村雖稱不上是大富貴,可因為蘇長生在縣裡頭的做著小管事,也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
在鄉下農戶裡,若不是真的窮得吃不下飯和沒有辦法,稍微有些人性的人,都不會將親生骨肉賣掉的。而蘇長生,不是窮人,卻要賣兒,偏偏還是蘇柳這樣的不祥人,就難免不讓人多說了。
於是,等蘇長生聽到了那些責備的說話時,氣得當即去找陳氏算帳。
“說,是不是你往外說的?好啊,陳梅娘,你膽子養肥了啊,都敢抹黑我了,啊。”蘇長生氣極反笑,指著陳氏陰森地道:“你是真當我不敢寫休書是不是?”
陳氏坐在炕上,額上還纏著布條,安靜地做著針線活,聽了他的話,漠然地抬起頭來道:“除了殺人放火,你還有什麽不敢的?休書?你以什麽理由休我?我上敬公婆,下侍小姑,在這個家任勞任怨,又有生養,甚至當年你娶二房,我也二話不說就接了她敬的茶,敢問七出之條,我犯了哪一條?”
蘇長生頓時語窒,有些愣愣,在看到陳氏嘴角的那絲譏諷的冷笑時,心裡頭的邪火一下子就竄得老高,想了想哼道:“就憑你犯了銀這戒條,你不守婦道。哼,我蘇家從來就沒出過六指兒,蘇柳是不是我蘇家的種,還不一定呢!”
蘇長生越說,就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對,看到陳氏突變的臉色,便有些得意洋洋起來,道:“我只要一寫這休書,你和蘇柳,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一個野種,我看誰會要她。”
盡管清楚他是在歪曲事實,可陳氏依然被氣得身子發顫,怎麽就,怎麽就有這麽無恥的人?他還是不是人。
手中的繡花針刺破指頭,血珠滲了出來,陳氏咬著唇,站起來抬眼向他逼視過去:“若蘇柳是野種,那麽你是她親生爹爹,蘇長生,你不過也是野種。”
啪的一聲,蘇長生的大掌揮向陳氏的臉,惡狠狠地瞪著她:“臭娘們,你敢罵老子?”
陳氏的嘴角泌出一絲血來,眼睛卻依舊挑釁似的瞪著他,冷冷地笑著。
“你……”蘇長生越發惱怒,手抬起,又想再打第二巴。
只是他的手還沒下去,就被人從後面抓住往後一掰,他嗷的一聲叫起來。
“又是你個小踐種。”見是蘇柳,蘇長生就伸腿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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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柳靈活地避開,順手拉著陳氏避到一邊,雙手一曲,身子一彎,擺出一副架勢來。
蘇長生見她這個架勢,對上蘇柳那冰冷的眼,頓時覺得脊骨那處又痛了起來,蘇柳之前那詭異的一招讓他有些發秫。
“你,等著,小狼崽子,再敢在外頭說三道四,老子撕了你們。”他撂下一句狠狠地瞪了兩母女一眼,走了出去。
見蘇長生離開,蘇柳抿著嘴轉過身來,看到陳氏的右臉布著幾條指印,還有嘴角的一條血絲,心裡一股無名火竄上來。
陳氏露出一個笑容,搖頭道:“娘無事的。”
蘇柳也沒多話,心裡卻更堅定了一個念頭,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家。
大坳村雖然有幾家姓,但姓蘇的,還是不少,所以村裡的的祠堂,都是蘇姓的祖輩建起的,現在當村長的,是蘇老爺子的堂哥蘇慶祥。
陳氏的主動提出和離,是徹底的激怒了蘇長生,挑戰了他大男人的權威,那個男人,是寧寫休書,也不會簽按和離書,他是絕不會讓她們娘仨好過的。
要順利和離,就必須討好村長,還有裡正鎮長,讓他們都站在她們娘仨的這一方,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脫族。
可要怎樣才能讓他們站在自己這邊呢?
“大姐,他爹喊腰痛,讓我去幫著揉揉呢,今兒就麻煩你做飯了。”苦想之際,周氏突然出現在她們屋門口,斜睨著她們涼涼地說道:“六兒下手也太狠了些,這要是傳出去打父親,可就,哎。”
陳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來,蘇柳便按下她道:“娘,你歇著,我去做。”
她又把周氏漏了,她們母女仨有今日,其實也拜周氏所賜,要知道,枕頭風堪比龍卷風,最易洗腦。既是如此,何不利用一下?想來周氏也示她們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定會很樂於看她們離開蘇家。
至於過往那些恩怨,她一定會慢慢的一一償還的。
來到廚房,打開米缸,裡面已經沒有多少米了,大約就是兩餐飯的量,蘇柳皺了皺眉,難道又要吃那滲糙米的飯?
不是她說,蘇家也真沒窮到去吃糙米的地步,可偏偏,黃氏總會三天兩頭就讓做滲糙米的飯。
蘇柳冷笑一聲,周桂枝你不是讓我做飯麽?
她想也不想的就將米缸裡的米全部倒在盆裡掏水洗米,再倒進大鍋裡煮,反正也沒人和她說要做糙米飯不是?
沒一會,蘇小也喂完牲畜回來幫忙,兩姐妹手腳麻利地燒火,擇菜,很快就將一家子的飯給做好。
“姐,這成嗎?”蘇小看著比較豐盛的午飯,有些忐忑。
蘇柳狡黠一笑,說道:“姐也是為大家著想,吃好了才能長身體,而且,這可是二娘吩咐的。搬飯吧。”
兩人開了桌,將菜分了兩份,一份送去正房,一份在廚房裡擺開,黃氏她們就進來了。
一見桌上裝著的熱氣騰騰的白米飯,還有桌上的一個蒸水蛋,一碟泛著油光的生炒白菜肉片,一碟蒸臘肉,黃氏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快步走到米缸前打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而旁邊放糙米的米缸動也沒動,她明明是留著做兩餐飯的。
再看桌上的菜,黃氏心裡一抽一抽的,眼刀嗖地射向蘇柳:“這是怎麽回事?啊,你是掙了黃的還是白的?都吃白米飯了,還做這麽多菜?不是說了要放糙米嗎?啊!”
蘇柳眨眨眼,很無辜地捧起飯碗,說道:“阿奶,沒人和我說啊,是二娘讓我做的。”
“是二娘讓我做的。”
蘇柳輕輕的一句,讓原本還在幸災樂禍地看戲的周氏臉登時一黑,尖著嗓子道:“我啥時候讓你這麽做了?”
“二娘,你不是說要在房裡幫我爹推背揉腰,沒的空兒麽?所以讓我幫著做飯麽?你瞧你,都累的滿臉通紅了。”蘇柳笑得一臉無害,特意在房裡,揉腰幾個字眼落重了字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