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立即閉嘴,身體力行,直接用手捂着嘴巴。
又忍不住伸長脖子,試圖看一看信裏的內容,卻在對上錦顏的目光後,忙識相地往後退出幾步。
他是真沒看過大人寫信!
好想看看啊。
錦顏轉身到了書房,就着燭火拆開,臉色一黑。
嗯……
只有兩個字。
平安。
就很神氣,甚至連落款和她的名字都沒有。
在聞衍離開時,她追着他背影說了句記得寫信,結果……
他就給了自己這?
錦顏盯着宣紙上的兩個字出神,無奈嘆了口氣。
她把信折起來,重新塞回去,放在一旁的抽屜裏。
然後拿了宣紙,取了墨水,盯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一切就變得不一樣。
她好像可以理解聞衍的心思了。
寫多了顯得囉嗦,沒有重點,少寫點也不知道重點是什麼。
想起他就忍不住想到那天他臉上的震驚,他眼底揉碎了的星光璀璨,他泛紅的臉,還有鮮紅的硃砂痣。
此時心口還在發顫,軟綿綿的。
“郡主,是不知道要寫什麼嗎?”
門口不知何時伸出個腦袋來。
百味眨巴着眼睛,討好的笑了笑,“不如將最近的所見所聞,都寫在紙上,看看大人會怎麼回覆您?”
他這真是個好的建議。
因爲他曾經就這麼幹過,但是,他們家好大人看都沒看,更別說回信了。
後來,幹歌給他一打還未開封過的信件,那眼神,充滿了憐憫。
百味想知道,這麼軟糯可愛漂亮可人的小郡主寫了信,大人是不是還會那樣冷血無情。
“出去!”
錦顏冷哼了聲。
百味癟了癟嘴,“郡主,您看不然我也寫一封?您一起帶過去啊。”
“不用。”
錦顏乾脆擱下筆,乾脆不寫回信。
她在院子裏的橘樹下,瞧着一顆顆墨綠色的小橘子,被燈光染上昏黃的顏色,透着光。
百味不敢上前打擾,只默默守在邊上。
“郡主,三皇子明日啓程回顯國,想與您見一面。”
襲雲長此次到京城與皇上籤訂了五年和平的條款,雙方爭論不休好些天,最後達成協議。
這是百姓的一大幸事。
世道果真不一樣了。
錦顏吩咐了句,“明日在醉仙樓給他送行吧。”
“是。”
秋風中夾雜着涼意,她起身回了書房又看了會兒書。
襲雲長早早到了約定的廂房,桌上已經擺滿美酒佳餚,他站在窗邊,背對着錦顏,聽着動靜後才轉身。
“我要走了。”
錦顏點頭,在一旁的位置坐下。
襲雲長眸光落在她臉上,淺笑了聲,“能通信嗎?”
“不能。”
錦顏直接拒絕了他,他們身份特殊,通信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襲雲長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徹底,一時有些愣住。
“我能問問你爲何這麼討厭襲昀諾嗎?”
他又問了句。
襲昀諾其實長得很好看,小時候就很招人喜歡,如果不是因爲他身份卑微,他的存在對顯國皇帝來說是個恥辱,他也不會被送到慶國這麼多年。
襲雲長這陣子調查了錦顏進京以來的事情,沒發現她與襲昀諾之間的交集。
私心裏,他希望能有個自己想聽的答案。
比如只是發現他比襲昀諾好,或者發現他纔是更可靠的等等。
“唔……天生的吧。他不是個什麼好人不是嗎?”
錦顏淡淡說了句,
她是因爲襲昀諾與自己前世的糾葛,才選擇幫襲雲長一把,畢竟襲雲長才是襲昀諾最大的敵人。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但眼前的人沒必要知道。
“三皇子一路平安。”
錦顏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襲雲長垂眸瞧着清亮的茶湯,淺笑了聲,自己的杯子換成酒,這才舉起來。
“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還望郡主海涵。”
這是他正兒八經的道歉。
態度誠懇。
錦顏喝了茶,算是原諒了他。
所有人都以爲襲雲長走了,卻沒想到當天晚上,他竟然又出現在京城,而且是在後宮。
他要帶走後宮裏的那個女子,顯國丞相府的庶女青梧。
人沒帶走,還被宮裏的守衛刺了一劍。
錦顏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態。
她氣得不輕!
蕭逸眸光落在錦顏臉上,帶着十足的探究,因爲人是他帶來的。
當然,也是他抓的。
“郡主,想好了嗎?”
他聲音幽幽的問了句。
剛纔,蕭逸提出留襲雲長一條命的條件是讓錦顏給他跳一支舞,就跳《秋月》。
錦顏已經考慮了許久,他有些不耐煩。
“你不會殺他。”
一直皺眉的女子忽然舒展開眉頭,目光清冷地落在蕭逸臉上,補充道,“他是顯國皇后嫡子,深得皇帝的喜歡,若是不明不白在慶國的範圍內失蹤,哪怕甩脫開九皇子的嫌疑,他們也不會放過慶國,才簽訂好的協議就要被撕毀,邊境又將民不聊生。”
蕭逸愣了一下,嗤笑了聲,“我雖不能將他殺了,但能以闖入後宮的名義將他拘留起來,你與他有幾分交情吧?”
“九殿下說笑了,我與他沒什麼交情,有的只是相互利用。”
說到這裏,她又忽然笑了聲。
蕭逸眸光當即沉了幾分,“你笑什麼?”
“我笑殿下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這話是什麼意思?”
“利用殿下的手抓住襲雲長,最好是讓他殞命在慶國,對誰最有利?”
“你說襲昀諾?不可能,兩國開戰,他纔是最危險的。”
“呵……殿下真覺得他在京城這麼多年,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嗎?”
蕭逸面色變得晦暗,顯然他也想到了那個小白兔一樣的襲昀諾,分明從未主動現身,卻彷彿隨處都有他的身影。
蕭月和蕭悅然的事情竟然也有他的手筆,這讓他很不爽。
“你還知道什麼?”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錦顏,沉聲問了句。
錦顏只輕輕撥弄着眼前的燈盞,聲音淡淡,“唔……我一介女流,什麼都不知道。這人,九殿下帶走吧,我與他不熟。”
說着,她蓋上燈罩,“百味,送客!”
蕭逸瞳孔縮了縮,盯着燭火邊遺世獨立的女子,腦袋一疼,忽然又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