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顏確實怔了一下，很快又笑了笑，“我師父做得挺對的。”
她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肖淑雲看戲的表情僵在臉上。
從公主府回去的路上，肖淑雲和錦顏一起走了一段。
“我覺得你對感情太過悲觀，好歹也勸勸蕭悅溪，不能總將自己走到死衚衕裏去。”
肖淑雲說話直接，一針見血。
錦顏笑了聲，“是蕭統讓你來說這些的嗎？”
“那倒不是，我今日見他回去的時候身前都是血，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
又道，“你是不知道，蕭統小時候就只對蕭悅溪的事情上心，我啊……從小就喜歡漂亮人，蕭統又是最漂亮的，長得怎麼說呢？像個假人一樣。”
肖淑雲言語輕快，說這話的時候滿是溫情。
“其實是我主動找上蕭統的，他左右不過是要個聽話的太子妃，趙晚棠那女人心眼太多，國公府也不好對付。我就不同，我爹翻案後全家只剩下我們兩人，失了所有鬥志，蕭統拿捏我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還能讓皇后和貴妃放鬆警惕。”
錦顏側頭看過去，下午的秋光帶着金黃的璀璨，襯得她頭上的珊瑚髮釵晶瑩剔透。
肖淑雲神情輕鬆，始終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見錦顏看過來，她也側頭，目光對上，她笑了笑，“我現在是真爲了錢，我家隔壁，住了個秀才，長得脣紅齒白，不比太子差。等三年後，他若是還未娶妻生子，我就嫁給他。”
“真的有蕭統好看嗎？”
肖淑雲愣了一下，又笑道，“世上又有幾個蕭統？反正我是挺喜歡他的，沒說兩句話就紅了臉。”
“你是調系良家少男。”
錦顏提醒了句。
肖淑雲忽然笑出聲來，緊接着捧着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錦顏，我聽說過不少你的事情，今日才發現，其實你也挺有趣的。”
“我當你是誇我了。”
“以後在蕭悅溪身邊，多說點蕭統的好話，你的話她會聽的。”
肖淑雲正色說了句。
錦顏微微垂眸，“這種事情，我不想管。”
“爲何？”
“感情是最爲錯綜複雜的事情，我管不來。更何況，每個人選擇不同，我若是你，就不會主動找蕭統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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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顏聲音淡淡的。
更重要的是，她不敢管。
阿七在明知道她的結局是悲劇時，都不敢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做正確的選擇。
她連蕭悅溪和蕭統的結局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能耐去插手他們的事情，她能幫蕭悅溪解決問題，但不能幫她解決感情。
“你……”
兩人停在分岔路口，肖淑雲怔怔的看着她。
錦顏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肖淑雲笑道，“你還挺理智的。”
“如果你遇上非常喜歡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失去理智？”
她歪着腦袋，眼底清明一片。
錦顏下意識想到聞衍，非常喜歡的人。
一時有些怔住。
肖淑雲指了指左邊的路，“我回家要走這裏，咱們後會有期。”
錦顏點頭，往右邊的路走。
“郡主……”
錦顏忽然被常雲擋着去路，將她嚇了一跳。
“何事這麼着急？”
“世子爺讓屬下告訴郡主一聲，平州城爆發時疫，郡主這段時間還是少出門爲好。”
常雲在她耳邊低聲說的話讓錦顏陡然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水患之後處理不當，導致水源出現問題，如今下面已經瞞不住了，很快就會到京城，世子爺那邊也是纔得到的消息，估計要過些日子才傳開。”
“好。我知道了。”
錦顏沉了沉心思，瞧着京城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每個人臉上都是歲月靜好的恬靜，與她剛剛聽到的消息完全是兩個世界。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但她在書上看過。
明明太陽還在，卻忽然從腳底升起一陣寒意，讓她後背冰涼。
不知怎麼的，她又想到了聞衍。
“小心！”
耳邊的聲音忽然傳來，猝不及防地，她被人攬着腰轉了個圈，緊接着就落入一雙清明的眼中。
聞衍帶着的帷幔把她也罩住，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角落，他低頭看着她，眉頭微蹙。
錦顏發現，不知何時，他那雙眼睛竟變得溫柔起來。
“師父？怎麼會……”
她想說聞衍怎麼會在這裏。
“出門尋你的。”
他聲音暗沉了些，沙啞異常。
錦顏怔愣住，“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心底一緊，拽着他的衣服，問出聲來。
“沒事，我要出門一趟，提前與你說一聲。”
“去哪裏？”
錦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聖旨即將下來，要去平州城治理水患。”
“水患已經過去好長一段時間了，還需要再治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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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顏呢喃出聲，這個地方和剛纔常雲說的地方一樣，可是……水患已經去過好幾撥人，照理說，早已經到收尾階段。
怎麼還需要派人過去？
“我與師父一起去吧。”
藏下心底的疑惑，錦顏擡頭，嘴角扯出笑來，雙眼中滿是期待。
聞衍愣了一下，還未開口，發現邊上有人在好奇地看着他們，他當即側身將她擋住。
不等錦顏回過神來，人已經被他抓着鑽入一旁的小巷子。
兩人一路走到沒人的暗巷，巷子窄小，他們面對面站着的時候，中間只隔了半臂的距離。
聞衍的帷幔依舊把錦顏整個人都罩進去，夕陽的光偷偷透過帷幔，輕紗的形狀出現在兩人臉上。
不知爲何，錦顏感受到了聞衍的悲傷。
他雖什麼都沒說，可是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迫切想抓住什麼。
“你帶我去好不好？”
她顫抖着聲音，手抓着他衣袖，將他拉近，擡頭時眼底都是固執。
“錦王府晚上會接你回去。”
聞衍低聲說了句。
錦顏皺眉，這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阿顏，聽話！”
他又說了句，伸手想撫上她的臉，卻停在一寸的地方。
“只是一些善後的事情，放心就是。”
錦顏忽然生出一陣煩躁。
瞧着他一張一合的脣，不由分說堵上去。
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