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司程從病房出來,直接去了餘醫生的辦公室。
“如果保胎,保證母體安全的情況下,成功率有多少?”
聽見他這話,餘醫生不由擡頭看着他,“您……還是決定要保胎?”
厲司程抽出一根菸,點燃抽了幾口,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我只是想知道成算。”
“抱歉,厲總,一般經我手,有這種症狀的孕婦,我都是建議其終止妊娠的,有一小部分要堅持保胎的,說實話,最終結果也差強人意,所以……我並不能跟您保證什麼。”
餘醫生頓了頓,又說,“而且就算您確定要保胎,太太接下來的保胎工作應該也不會是我跟進了。”
厲司程一頓,“爲什麼?”
餘醫生苦笑,“我違背了院長的意思,往後還能不能待在醫院還難說。”
提起這個人,厲司程眸色瞬間轉寒,“沒有醫德和操守的人是他,該走的人是他,不是你。”
厲司程起身,狠狠將煙掐在菸灰缸裏。
“餘醫生實情相告乃職責本分,你放心,這件事不會影響你的職業生涯。”
至於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就難說了。
病房裏。
瞭解全過程的厲司純一臉擔憂地看着葉舒言,看着她頹頹呆呆的樣子,厲司純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問,“言言,你真的堅持要保胎嗎?”
葉舒言眸光恍惚,“……我的心好亂。”
難道這次放棄了,下一次就能保住了嗎?
還是說……她一輩子就是無緣擁有至親親人?
厲司純抱着她,安慰道,“那就別想這麼多了,一切交給我哥去處理就好,咱們該喫喫,該喝喝,養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下午。
羅賓來了醫院。
厲司程沒讓他上樓,而是親自下了樓見他。
一處安靜的地方,厲司程問,“有結果了?”
羅賓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滿臉黯沉的老闆,如實說道,“那幾家醫院都給了回覆,但他們給出的建議一樣,都是……建議太太終止妊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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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司程眉頭深擰,“就沒有一家給出保胎方案?”
羅賓聲音低小,“……沒有。”
其實羅賓也能揣度幾分那些醫院的態度。
不過一個早上,這家醫院的院長就被投訴到相關部門,並即刻被撤職調查。
行業內迅速傳開了,說是因爲這院長不長眼,得罪了厲氏總裁才被罷免院長職務的。
那些個醫院一看這情況,哪裏還敢往上湊,一個個想着少蹚渾水,明哲保身。
畢竟這可是歷氏集團總裁的老婆兒子,不管是哪個沒保住,那可能都是丟飯碗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看着自己老闆一根菸接着一根菸地抽,渾身氣壓低到爆。
羅賓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他知道自己老闆煙癮並不大,他只有在做重大決策的時候纔會抽一兩根,但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悶聲抽個不停。
過了很久,見他依舊沒有說話,羅賓輕聲道,“厲總,您也不用太擔心,太太的情況暫時穩定了,我們還有時間,我會再嘗聯繫其他醫院機構的。”
厲司程面色看不出什麼情緒,片刻後,“嗯,你去吧。”
他將最後一個菸蒂掐在垃圾桶的菸蒂回收器中,轉身離開。
“厲總,厲總。”
遠處傳來院長的呼叫聲,厲司程冷冷瞥了一眼那個身影,像是看見什麼垃圾一樣,冷着臉厭惡移開目光,腳步都不帶停一下,往住院樓而去。
院長見他要走,慌忙追過去:“厲總,您聽我解釋……”
羅賓即刻上前攔住了對方去路。
“羅助理,求你讓我去跟厲總解釋一下吧,我不是有意隱瞞厲太太的情況的,我就是想幫厲總保住孩子而已,我是好意啊。”
“好意?”羅賓冷笑,“譚院長,你隱瞞的情況可是會危及我們家太太的。”
這叫好意?
這叫往死亡邊緣蹦躂好嗎。
譚院長欲哭無淚:“可是,可是就算我有不對,厲總也不能直接檢舉讓我被罷免吧,這樣我以後還怎麼在這行混?”
羅賓看着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好心奉勸一句,趁着現在厲總騰不出心思修理你,你還是少往前湊的好,不然,下場可能就不止是在這行混不下怎麼簡單了。”
聽出了弦外之音,譚院長驚恐地看向羅賓,僵立當場,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羅賓警告傳達到,也不再跟他廢話,轉身就離開。
厲司程回到病房時,厲司純正在牀前陪着葉舒言說話。
看見他回來,厲司純就藉着出去給季明禮打電話聊天的藉口離開了房間。
房中只剩兩人。
葉舒言急切地看着厲司程,“怎麼樣?羅助理那邊有消息了嗎?”
見她要掙扎坐起身,厲司程下意識地就上前去扶她。
男人靠近,一股濃郁的煙味猝不及防地鑽進了鼻子。
“咳咳!”
葉舒言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厲司程動作一僵,猛地想起自己剛剛抽了煙,而且抽了很多。
他臉色一慌,連忙往後退幾步,遠離了她。
“對不起,我剛剛在下面抽菸了,我,我這就去換一身衣服。”
他說完就急忙拿了一套乾淨衣服去了洗手間。
看着緊閉的洗手間門,葉舒言微微怔神。
兩人同居了那麼久,她極少會在他身上聞到菸草味。
可剛剛他身上的菸草味這麼重……所以他到底抽了多少?
他心裏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葉舒言攥着衣角,低眸陷入了沉思。
當厲司程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的時候,葉舒言發現他髮梢溼了,應該是衝了澡。
厲司程看了一眼發呆的女人,從病牀前的牀頭櫃倒了一杯水給她,“剛剛有沒有嗆到你?”
葉舒言搖了搖頭,接過水,低頭喝了兩口。
“是羅助理那邊帶來了不太好的消息?”她輕聲問。
不然,他不會抽那麼多煙。
厲司程默默坐到牀邊,接過她手裏的杯子放到櫃子上,才重新轉眸看向她。
沉默了一下,他並沒有隱瞞,“多家醫院給的答覆……都是不建議我們保胎。”
女人眼底的晦澀落入他的眼底,厲司程心有不忍,但還是握住她的手說,“言言,不如我們……”
“你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是嗎?”
葉舒言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輕但也很平靜認真。
厲司程看着她的雙眸,抿了抿脣,“言言,若是這份苦和風險能讓我來承受,我一定會留下孩子,可如今受罪的是你,我,我捨不得。”
也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