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統才走出兩步的身子滯了滯，最終都化爲一聲輕嘆。
玄色衣袍消失在門口，錦顏收回視線，再次看向重新坐回地上的蕭悅溪。
亦訣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對錦顏行了禮就先行離開。
“顏顏……”
蕭悅溪沙啞着聲音喊了聲。
錦顏在她身側以同樣的姿勢坐下，“還痛嗎？”
“不痛了。”
蕭悅溪搖頭，“他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他早就知道……”
她聲音中滿腹委屈。
隱藏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她以爲對方一無所知，其實人家清醒地看着她在沉淪，清醒地看着她發瘋喫醋。
她拙劣地僞裝，生怕被他發現任何異樣。
甚至連偷看都小心翼翼。
可最後才發現，自己就是個笑話！
那個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冷眼旁觀，時時刻刻提醒她，他們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公主，時不時給她一顆甜棗，很快又是一個巴掌。
他似乎樂此不疲。
“是不是看着一個人爲自己發瘋，爲自己沒臉沒皮，是件讓人得意的事情？不然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蕭悅溪問了句。
她不明白。
她小心翼翼捧出來的心，被人摔得粉碎，如今還要在上面踩一腳。
“你要放棄他了嗎？”
錦顏只關心這個問題。
蕭悅溪愣了一下，眼底浮現茫然，她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此時的她痛苦，難堪，但更多的是在鬧矛盾，在抗議，像是小孩子耍賴要糖喫。
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原來還可以放棄。
房間內又恢復了沉寂，兩人誰都沒說話。
最終錦顏也沒得到蕭悅溪的答案，沒有答案就是最好的回答。
肖淑雲的到來出人意料，她穿了身胭脂紅色長裙，頭上是上好的珊瑚髮釵，耳墜也是同款珊瑚耳墜，脖子上帶着明亮的珍珠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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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款款而來，面上掛着的笑容在見到房間內的慘狀後忽然消失，她往後看了眼，讓侍女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到了蕭悅溪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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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
蕭悅溪沒好氣地說了句。
“聽說某人把醉仙樓的膏蟹都買了，害得我今日沒喫上，又聽說某人買了膏蟹也就算了，自己喫多了還肚子疼得要死，我當然要來幸災樂禍呀。”
她笑得眉眼彎彎，真的很欠揍。
蕭悅溪直接就撲上去，肖淑雲一個不察被她撲倒在地上。
“蕭悅溪，你瘋了！”
“老孃就是瘋了！肖淑雲，你是什麼意思？過來看我笑話麼？小時候被我打得還少嗎？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你……你小時候哪一次打贏我了？每次都只知道哭鼻子還敢說。”
“你這混蛋……”
“……”
錦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就……還挺驚訝的。
兩個女人在地上滾來滾去，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揪着你的頭髮，你打我腦袋，我打你肩膀……
嘴裏還罵罵咧咧，誰也不讓着誰。
“你給老子起開！如果不是蕭統那殺幹刀的給我十萬兩銀子，你以爲我樂意去當這個太子妃啊！”
一聲低吼聲讓場面忽然靜止！
此時的蕭悅溪正騎在肖淑雲身上，聽了她的話後整個人都懵了。
錦顏趕忙往外面看了眼，確定沒人經過後才鬆了口氣。
肖淑雲以前很胖很胖，那時壓在蕭悅溪身上，蕭悅溪壓根就沒有還手之力。
現在地位顛倒過來，倒不是因爲蕭悅溪胖，而是蕭悅溪好歹有些三腳貓的功夫。
“你們要不要起來說？”
錦顏好心提醒了句。
畢竟……
兩個人都挺狼狽的。
而且，地上的湯計都被她們的衣裙吸收乾淨，每人衣服上都是一大塊褐色髒污，畫風還挺奇怪。
“起開！”
肖淑雲動了動身子。
蕭悅溪氣鼓鼓地看着她，冷哼了聲，這才從她身上爬起來，然後甩了甩胳膊，惡狠狠道，“我是讓着你了，否則……哼！”
肖淑雲大口喘氣，手指着她半天。
“虧得我聽說你的事情就趕緊來看看，你竟是個這麼不領情的。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誰稀罕當太子妃啊！”
她氣得用帕子直扇風。
又對着錦顏努了努嘴，意思是這話是她能聽的嗎？
蕭悅溪沒好氣道，“有話就直說，顏顏比你靠譜多了！”
肖淑雲氣得臉都歪了。
“之前，我一直藉口生病，不肯參加任何宴請，就連宮宴都懶得參加，可是……我爹不成器，花錢沒個數，害得我不得不爲生計打算。”
“這時候蕭統就找上門來了，說讓我當他的太子妃。”
“你以爲今天是下聘嗎？那些聘禮都是皇上給的，他能不給我送過去嗎？皇后如今虎視眈眈，皇貴妃也恨不得給他盯出個洞來，他當然要維持好自己的人設。”
“十萬兩銀子，三年時間，三年後他給我和離書，我從此消失，做我的肖家女，我爹和我一輩子的錢都有了，我當然答應他啦！”
“有沒有茶，我渴了。”
肖淑雲忽然氣鼓鼓地說了句，一雙眼睛清亮得很。
蕭悅溪雖還生氣，但也給她倒了茶水。
砰的一聲。
杯底觸碰桌面的聲音表達了她此時的巨大不滿。
肖淑雲也不計較，灌了口水又道，“趙晚棠什麼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蕭統若是再不定下來，皇上就下旨了，皇上是什麼人，皇后又是什麼人……這些年你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你纔多少道行，人家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你就鬧吧，最好是鬧大了，讓蕭統爲你心力交瘁，死而後已，讓皇后拍手稱快，最好是立馬拿住你們的把柄，然後鬧出皇室醜聞，正好朝臣再來個換太子，正合了你心意。”
蕭悅溪皺眉，“我沒鬧！”
“你是沒鬧，你哪裏需要鬧啊，你與你的小情人抱抱親親都能讓某人吐血，我可告訴你，你怎樣都行，別耽誤我掙錢！”
嘖……
肖淑雲說話是真難聽。
難怪蕭悅溪與她不對付。
說着，肖淑雲又看了眼錦顏，“其實剛開始蕭統是想找你的，但是麼……你家那位國師實在是太難說話，差點把蕭統給打出血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恨不得將錦顏盯出個洞來，好看看裏面有沒有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