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這話,那災民頓時便叫囂道:”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不是我說,那幾個欽差大老爺來的時候,可都帶着賑災錢款呢吧,沒少給你們錢吧?”
他可聽人說了,朝廷發下來不少錢,這些欽差們帶的箱子裏面,全都是大金錠子!
都說無利不起早。要是無利可圖,這些人會這麼好心的收留他們這些個要什麼沒什麼的災民麼?
反正若是他的話,他是不會幹的!
這話實在是不像人話,那大夫頓時氣得直喘粗氣,咬牙罵道:”你這廝說話好不要臉,我們救了你,還不如救一條狗呢!”
好歹就算是救個狗,他也不至於反咬他們一口!
聞言。那災民頓時哼了一聲道:”好啊,那你倒是把我們放出去啊,誰稀罕你們救!”
那大夫被他這話氣到,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大夫叫住:”行了,諸位聽我一句勸,我如今已經差人去了官府,待會府衙便會來人。諸位便是想走,至少也得等府衙的人做決定吧。”
這話一出,那災民也有些懼意,哼哼唧唧道:”我們又不是犯人,報官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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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人在礦場的時候,可是見過官府的那些人是如何對待監工的。
尤其是爲首的那個黑衣男人,聽其他人叫他”秦大人”,那簡直是手段殘忍,如同地獄修羅一般!
想到那日的一幕,他的氣焰倒是小了幾分。
便在此時,就見先前出去的小藥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一面高聲叫道:”師父師父,官府來人了!”
得了他這話,大夫們都是神情一喜,而那十幾個災民,卻是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官府來人,不會治他們的罪吧?
只是衆人都沒有想到。來的會是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不知夫人您是?”
還是老大夫先反應過來,率先回過神兒來行了禮,帶着疑惑客氣的問道。
聞言,顧九還了禮,溫聲道:”大理寺卿秦崢乃是我夫君,今日府衙無人,我特來看看情況。您就是錢宇老先生吧?”
她說話溫和有禮,聞之讓人心生好感。
老大夫頓時笑着道:”原來是秦夫人,老朽有禮了。我正是錢宇,這家藥鋪便是我的。”
他說到這兒,復又道:”夫人,不瞞您說,這裏的情形不大好。您的一片好心,我們都心領了,只是還請您暫且先回去,莫要沾染了纔是。”
顧九雖寥寥數語,卻已然說明了情況,只是這裏是藥鋪,且又纔出了事兒,無論如何也沒有讓一個女人前來做主的道理。
不然。顯得他們這些男人得多無用,才需的用女人下場?
聽得錢宇這話,顧九卻是搖了搖頭,道:”先生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既身爲官家女眷,如今府衙無人坐鎮,自然是要前來看看的。更何況,妾身恩師亦是精通歧黃之術的高人,便是爲着他傳授我的醫術,也不能袖手旁觀。”
她才說到這裏,就聽得裏面那些災民當先叫囂了起來:”怎麼,你們官府就這麼不把我們當人看麼,如今都到了拿一個女人來糊弄事兒的時候了?”
方纔顧九進來之前,便聽得這些人在胡攪蠻纏,這會兒聽得那人的話,她順着聲音望過去。就見爲首那個精瘦漢子叫囂的最厲害。
這人應當是鬧事兒的領頭者了。
顧九一面想着,一面沉聲道:”我一個女子都知萬事以大局爲重,你一個男人都不知道羞愧二字怎麼寫?”
她這話一出,那人頓時冷笑道:”我們小老百姓只知道命最重要。如今這裏都是傷患,我們卻是沒事兒的,可現下這個大夫要將我們跟他們關在一起,這是要我們的命呢!我說這位夫人,既然你要替官府管事兒,那您倒是做個主,讓我們先出去啊。等沒了性命之憂,你看咱們會不會知道什麼叫做大局爲重?”
這一番話夾槍帶棒的。卻迅速的引得其他人點頭呼應,一面道:”夫人,我們不想死啊,您不能讓我們跟這些人住在一起吧?放我們出去吧!”
眼見得這羣人復又有鬧起來的苗頭,那錢宇卻是先神情難看下來,沉聲道:”這位夫人好心前來幫忙,你們卻以這種態度,還算是西楚的男兒郎麼?”
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偏生那些個災民卻是不怕的,只鄙夷道:”我們不過是想活着罷了,家鄉受了災,狗官們謀害我們,好不容易現在死裏逃生,卻要因着別人的病害了我們自己,我們可不幹!”
這人是個能說會道的,顧九聞言則是冷笑一聲,道:”想出去,好啊,那我就給你們一條明路–縣衙監牢現下還有空位,你們誰想去住一住,我這就讓人給你們送過去!”
她這話一出,先前那些吵吵嚷嚷的人,倒是瞬間安靜了下來。
見她氣勢洶洶,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那個瘦小男人嚥了咽口水道:”你這人怎能如此不講道理?我們又沒犯罪,憑什麼進大牢?”
“就憑我不講道理啊。”
顧九笑的冷冽,知道對這些人講道理沒用。乾脆只冷聲道:”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去預備好的房中乖乖等着,保管你們喫喝無憂。待得這病症治好了,想去哪兒去哪兒;第二,去縣衙監牢裏蹲着,什麼時候這病症好了。再由大人們酌情處理。不過我醜話說到前頭,屆時旁人想要怎麼處置你們,可就不好說了。”
聽得她這話,先前那些人的氣焰倒是瞬間消減了不少。
說到底,這些人橫,也是因爲眼前是一羣手無寸鐵的大夫罷了。
如今換成了帶兵前來的顧九,他們便心有顧慮。
更何況,一想到那些官兵,他們第一反應,便是那日秦崢所帶來的陰影。
有些時候,武力便是最好的震懾。
“那你憑什麼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聽得那人詢問,顧九卻是嗤了一聲,道:”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可我能保證,你們敢出這個門,我會讓你們不但不安全,還不自由。”
她態度格外差,卻讓那些人敢怒不敢言,再加上顧九身後這一衆帶着武器的官差們,越發讓他們慫了下來。
吩咐人將這些刺頭兒們給重新送回房間關着,顧九這才衝着錢宇道:”讓先生受驚了。”
他們一羣人跟那些個災民辯論了半日,都沒能將這些人勸服。如今顧九來了之後,反倒是三言兩語讓他們回了房間。
那些個大夫們敬佩有之,卻也有心中不滿的。這個女人態度如此蠻橫,也不知是不是過來裹亂的。
不過錢宇的態度卻是很好:”夫人嚴重了,方纔還要多謝您的出手相助,否則今日這局面還真是不大好收場。”
這位老先生生的慈眉善目,顧九見了便心生好感。如今聽得他這話,更是溫聲笑道:”老先生不必客氣,這都是妾身應當做的。不知咱們這裏現下情況如何,可否告知我?”
先前錢宇已然聽得她說自己學過醫術,這會兒又見顧九這麼說,便知道她這是下定決心了的。
因此錢宇只是斟酌了一番,便恭聲笑道:”夫人,請隨我來房中,咱們詳細談吧。”
得了他這話,顧九自然沒有反對,因笑着點頭道:”先生請。”
只是顧九沒有想到,這裏的情況已然十分嚴重了。
“不瞞夫人說,方纔老夫已然跟徒弟們統計過了,這些災民裏面,八成都染了這病。就連我保和堂的大夫……也有四五人染上了。”
錢宇說到這裏,又將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這裏面,也包括老夫。”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