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離了太子跟前,不僅聰慧,還帶了上位者才有的果決。
大抵是……相處久了,就互相影響?
而阮瑤已經看向了段公公。
早早滿頭華發的段公公此刻捂著嘴,悶悶的咳嗽著。
阮瑤知道他身子不好,今日情緒起伏,怕是又要勾出舊疾。
於是,她走過去,直接托住了段公公的手臂,輕聲道:“公公莫急,此時定然會有的公道,還是身子緊要。”
隨後,阮瑤就看向了顧鶴軒。
顧太醫心領神會:“女官吩咐。”
阮瑤福了福身,輕聲道:“這位是婕妤娘娘身邊的舊人,殿下也是看重的。”
顧鶴軒迅速道:“交給微臣,定然幫公公好生調理。”
“勞煩大人了。”
“無妨,分內之事。”
段公公卻並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若他是個貪生怕死的,早就早早的離了這是非地了。
熬到現在,終於窺探到了些過往之事,背後就是下手的惡毒夫人,段公公再也按捺不住,啞著嗓子說道:“奴才這條命不要了,定不要讓歹人好過!”
阮瑤卻是道:“此事,無論是你,是我,都無權定論。”
段公公微愣,看向了阮瑤。
而後就瞧見了這位總是笑容溫柔和善的姑娘此刻神情平靜,聲音淡淡:“只有殿下,才有權決定要如何,該如何。”
段公公指尖顫抖,語氣顫抖:“老奴只怕,殿下狠不下那個心。”
阮瑤接著開口,輕緩平和:“公公放心吧,沒有人比殿下更清醒果決了。”
若是不信,原書為證。
縱然現在趙弘未曾瘋癲,但他對莊婕妤是思念,對龍椅上那位,本就是解不開的困局。
哪怕沒有此事,也不會有什麽相安無事的結果。
段公公終究還是點了頭,與顧鶴軒離開了。
而阮瑤則是收拾了心情,叮囑如兒萬萬不要讓外面的風聲透進來,隨後就帶著夏兒和嬤嬤們回了東明宮。
最後,只有她一人入了內殿。
等進門時,就瞧見趙弘已經醒來,這會兒正頭髮披散著坐在桌旁,面前站著的是季大。
見阮瑤回來,趙弘笑了笑,卻不問她去做什麽了。
其實兩人對彼此的私下的事情都不會過多詢問。
就像阮瑤不去問朝堂,趙弘也不會過問自家瑤瑤在這后宮行走的目的。
縱使兩人蜜裡調油,也明白互相留有余地的重要。
這會兒他便對著阮瑤道:“你回來了。”
只一句話,阮瑤就知道這是大殿下。
小太子的尾音從來都是翹上去的,大殿下則是內斂,但是看到她後,眼角眉梢的喜悅卻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行了一禮,隨後快步上前,拿著梳子給趙弘梳發。
季統領知道阮瑤是殿下眼前第一得意人,故而這會兒也不遮掩,便接著道:“過幾日,陛下設宴蘭金池,六皇子也會列席。”
大殿下眉尖微動:“皇后呢?”
“未曾聽聞。”
“去的皇子,只有我和老六嗎?”
“是。”
趙弘眼簾低垂,心中冷笑。
這般安排,龍椅上那位的心思昭然若揭,這是瞧著最喜歡的二皇子沒了,就要拿出嫡子來做磨刀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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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是自己是磨的那個,還是被磨的。
這般把戲來來回回,他實在是煩了,倦了,語氣淡淡:“你先下去吧。”
季統領領命離開。
趙弘在門合上後,頭一件事就是側過身子,靠在了阮瑤懷中。
阮女官便松了手,由著還沒有束起的長發松散下來,將梳子也撂到一旁,指尖穿過男人的發絲,輕輕地抱住了他。
而後,就聽到了趙弘帶了些倦怠的聲音道:“這麽多年,他不煩,我都煩了。”
阮瑤知道這人說的是什麽。
說真的,父子做成這樣,也實在是稀奇。
但她沒說什麽,只是把自家殿下抱得更緊了點。
而後就聽趙弘接著道:“有時候,我真不知,我究竟是何處做得不周全?”
這話,沒有怨懟,沒有悲傷,實在是再多的怨懟悲傷都在過去消耗殆盡,如今就剩下簡單的疑惑。
趙弘只是單純的不解,論文才,論騎射,論治國之才,他都不下於人。
何故會走到如今這步?
阮瑤嘴唇微抿,心裡卻有了底。
只怕皇帝並非瞧不上他,而是心裡有鬼。
虧過心,害過命,有些人會歉疚悔恨,有些人會故作不知,還有些人,會遷怒。
他是不會錯的,那就都是旁人的錯。
一開始封了趙弘的太子之位時,可能有歉疚補償,也有董皇后在其中使勁的緣故。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趙弘越來越優秀,他就怕了。
多可笑。
無論皇帝為何容不下一個后宮女子,可結果便是,趙弘在為了本不屬於他也不屬於莊婕妤的錯處而受罪。
阮瑤閉了閉眼睛,定了定神,腦袋飛速運轉。
蘭金池設宴宴請金榜一甲乃是朝內頭等大事,按理說,六皇子是不配列席的。
現在看來,那位又動了心思。
阮瑤本想把許妃的事情壓一壓,可現在看來,還是要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