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徹夜不歸

發佈時間: 2024-11-17 19: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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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徹夜不歸

湯氏觀察力很強,雖然廳堂裏呼呼啦啦進來一堆人,但她還是一眼就發現這堆人裏並沒有夜溫言。於是譏諷模式又打開了:“在我們秀山縣老家啊,規矩禮數是非常嚴明的,萬萬沒有長輩說話小輩開口就頂的道理,這樣子傳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話死的,那頂嘴的小輩也得被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本以爲我們鄉下小地方的人都懂的規矩,京都臨安應該更加重視纔是,沒想到臨安這邊竟如此放得開,不但小輩敢跟長輩頂嘴,她們甚至還能不來給祖母請安。老大家的,你剛剛還問我你的孩子錯在哪了,你自己說說她們錯哪了?”

穆氏被懟得沒了話說,因爲夜溫言確實沒來,她也沒想着去叫過。以往晨昏定省,夜溫言也不怎麼來的,老夫人甚至覺得夜溫言不來更好。因爲那樣她就可以盡情地倚老賣老,盡情地以身份壓着她們這些小輩,沒有人懟她,很過癮。

但今兒是舅奶奶把這個話頭提了起來,老夫人臉上就有些掛不住,長嘆了一聲道:“不來就不來吧,孩子們都大了,我也管不動。那孩子是在她母親身邊長大的,你也看見了,她母親都是這種張口能跟長輩頂嘴的性子,教出來的小輩又能好到哪去?”

說着就又往下看去,“都坐吧,別在中間站着,看着鬧眼睛。”

夜連綿跑到老夫人腿邊,就着軟墊子就坐了下來,兩只手撫在老夫人的膝上。老夫人順手就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頭,夜連綿很滿意。但這動作看在旁人眼裏就變了樣,夜楚憐甚至覺得二姐姐好像是一只小狗,就差衝着老夫人搖尾巴了。

熙春坐在二房的最下首,打從臘月裏出了那一場事,受了一次傷,她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露面時也不多說話,就在角落裏一坐,存在感簡直比柳氏還要低。

但如今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身體裏的活躍因子又開始作祟,一坐下來就開了口說:“從前不守規矩也就罷了,畢竟是關起門來自家人說話,丟人也是丟在自己家裏。可如今老家來人了,四小姐多少也得給老夫人幾分顏面,可不能讓老夫人在孃家人面前這樣丟人呀!”

熙春一說話穆氏就怒了,當時就喝了回去:“住口!區區妾室,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你可還記得你口中的四小姐從前是你什麼人?她是你的主子!一個丫鬟不守尊卑去勾搭二老爺,生生爬到了妾位上,如今還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你還要臉不要?”

穆氏真是一看到這熙春就生氣,她有時候就在想,言兒一出事熙春就被老二收了房,這裏頭有沒有一些關聯?熙春是言兒的近侍,會不會平日裏就是她跟二房勾結,傳遞從言兒口中聽到的有關六殿下的事,這纔給了夜紅妝機會?

熙春被說得十分委屈,捏着帕子假抹眼淚,嘴上還是不饒人:“大夫人怎麼這樣說話呢?我是二房的人,我就算有錯,也自有我們二房的夫人來管教,大夫人您如今連當家主母都不是,手伸這麼長來管教二房的人,還當着我們二夫人的面,您不覺得這樣做不好嗎?好好的一個晨昏定省,四小姐不給老夫人留顏面,大夫人不給二夫人留顏面,這是要幹什麼呀?”

蕭氏雖然煩熙春,但也還知道這種時候應該一致對外,何況她更希望穆氏在這個家裏永遠擡不起頭來,甚至消失才最好。於是她也嘆了一聲,一臉無奈地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全程都黑着個臉,見蕭氏看過來立即就道:“你看我做什麼?這個主我可給你做不了。她穆千秋是什麼人哪,她何曾把我放在眼裏過?”湯氏一臉驚訝:“姐姐你說什麼?她不把你放在眼裏?憑什麼呀?您是婆婆她是媳婦,做媳婦的難道不應該孝敬婆婆嗎?她憑什麼不把你放在眼裏?”說完又看向熙春,“方纔說你是四姑娘屋裏的丫鬟?後來勾搭二老爺,才被收房做妾?”

熙春還在抹眼淚,一邊抹一邊說:“妾身原來是侍候四小姐的,但四小姐待奴婢並不好,常常受責罰。二老爺瞧見了,憐惜奴婢命苦,這才救奴婢出水深火熱。”

湯氏一下就笑了,笑着笑着就跟穆氏說:“老身向着你一回,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丫鬟不檢點,勾飲了老爺。誰屋裏的丫鬟還不受點氣呢,這一受氣就要翻身當主子哪兒成?不過老大家的,你也別替你們家四姑娘委屈,這可是她自己教出來的丫鬟,所以有什麼苦果也只能自己嚥着。誰讓她做主子的不會管人呢!”

夜連綿插了句嘴:“主子自己都是個踐~貨,還指望她能教得出好丫鬟來?”

“住口!”穆氏又出言喝斥,“不許這樣侮辱你妹妹!”

穆氏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夜連綿就更生氣了,“我哪裏侮辱她了?我說的都是事實!你難道忘了她幹出來的那些個事兒?人家六殿下根本就不喜歡她,她巴巴的貼過去,還讓祖父去給她求親。那根本就是逼婚,逼着人家六殿下娶一個不喜歡的人做正妃!說到底還不是你們看上了六殿下是嫡子,嫁過去當正妃將來就有可能成爲皇后嗎?”

她越說越來勁兒,甚至從地上站了起來,“人家六殿下喜歡的是紅妝,是你們生搶的!搶完了又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去指責紅妝,打紅妝,還把紅妝扔到雪地裏想把她凍死,憑什麼啊?明明是你們搶了人家的姻緣,紅妝纔是六殿下放在心上的姑娘!都是你們的錯!”

蕭氏嗚嗚地哭了起來,夜連綿的話真假摻半,可聽在她耳朵裏卻全是真的。一時間覺得萬般委屈,雙手掩面哭個不停。

夜連綿還說:“穆千秋,你養出來的女兒是個踐~貨,踐~貨培養出來的丫鬟也是個踐~貨。主子勾搭皇子,丫鬟勾搭老爺,這不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嗎?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夜連綿就像個瘋子,說起話來不管不顧,直呼生母姓名不說,還把話說得如此難聽。

穆氏被她氣得手捂心口不停地哆嗦,夜清眉也氣急了,大聲喝斥夜連綿:“你住口!不要再說了!她是你的母親,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你還有沒有半點孝心了?”

夜連綿卻不以爲意,“用不着拿生我這件事來壓我,我還是那句話,生恩沒有養恩大,這輩子我孝敬祖母就夠了。”說完,又趴回到老夫人膝頭,繼續當只小狗。

夜清眉和計嬤嬤一邊一個扶着穆氏,夜清眉揚着乞求的目光看向計嬤嬤,意思是想讓計嬤嬤替她母親出頭。可是計嬤嬤沒有理會,只管扶着穆氏,根本就沒接夜清眉這一茬兒。

夜清眉嘆氣,她都明白,面對夜連綿連言兒都無能爲力,計嬤嬤又怎麼好插手。

夜老夫人看着下方這些人,蕭氏在哭,穆氏在喘,熙春擠到蕭氏身邊去安慰蕭氏。

這一幕讓她對穆氏愈發的厭煩,於是就道:“連綿說得沒錯,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才,熙春既是四丫頭屋裏的,那她成了什麼樣兒,四丫頭都是有責任的。不然怎麼沒見別的院兒裏有丫鬟勾搭老爺的?唯獨她屋裏的人這樣做了?說到底還是主子沒教好,又或是乾脆就是跟主子學的。”

眼瞅着穆千秋又向她瞪過來,老夫人冷哼一聲,“你莫要瞪着老身,老身怎麼說也是你的婆婆,你自己長幼尊卑不分,我們夜家還是要臉的。穆千秋,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老身記得清楚,當初議親的時候,就有人說穆家的姑娘性子又烈又野,怕不是安居深宅孝順公婆的性子。還說你們穆家對子女都是散養的,女子只管教怎麼武刀弄槍,從不習文更不碰女紅。這樣的姑娘娶進門來除了闖禍和惹公婆生氣,還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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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氏也跟着道:“這事兒我記得,老大議親的時候正好是父親生辰,姐姐回秀山去給父親賀壽,還與我們說起過這件事情。我當時就說,你們夜家雖說是武將家,可也不至於讓女人上戰場,所以要個這樣人家出來的媳婦兒,那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唉,當初那麼多人勸你你都不聽,現在好了,她淨學着穆家那一套,粗言粗語頂撞婆婆,還連個孩子都不好好養。”

老夫人連連嘆氣,“一步錯步步錯,當初我也是不同意的,奈何你姐夫多喝了幾盞酒,就覺得兩家都是武將,也算門當戶對。”

“什麼門當戶對啊?你們家是一品將軍府,穆家算什麼?連個將軍位都沒有,這也叫門當戶對?唉,罷了,反正娶也娶了,苦果只能自己咽。瞧瞧,晨昏定省人家的孩子都不來,這不是根本就沒把你這位老夫人放在眼裏麼!指不定這會兒還在屋裏睡覺呢!”

這時,夜連綿突然又插了一句嘴:“哪裏是請安不來,她根本就是昨天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家!是徹夜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