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陸朝朝瞪大眼眸。
她那渣爹,平日裏總打扮的人模狗樣,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
與街邊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男人半點沒有相似。
“老太太去世,他要丁憂三年。如今日日在府上借酒澆愁呢……”
“府中又有陸遠溪和陸景淮把着,他能有好日子過?”
“無兒無女,窮困潦倒,等丁憂結束,只怕官位都保不住。諾大的侯府,竟讓他敗的一乾二淨。”許氏眼底流露出幾分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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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府中小廝,對他都不太上心。
沒有自己的傾力奉獻,侯府迅速落魄。
回府後,衆人給陸朝朝簡單洗漱後,陸朝朝愜意的躺在軟塌上。
“還是家裏舒服呀……”小小的人兒,說話像大人似的,逗得衆人失笑。
用了晚膳,陸朝朝躺在想念已久的大牀上,一覺到天亮。
“下個月便是夫人大喜之日,如今府上都在準備喜事要用的東西呢。”
“等會給姑娘拿個喜餅。”玉書想給她扎個辮子,如今見到光頭就嘆氣。
陸朝朝用完早膳。
府中便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袁首輔,快,請上座。怎麼您今兒親自來了?”臨近年關,又恰逢大婚,許氏忙的腳不沾地。
親自將袁首輔請進門。
袁首輔手持柺杖,嚴肅的看向躲在許氏身後的陸朝朝。
“你的作業,是不是請人代做了?”袁首輔挑眉看向她。
“我沒有!我自己做噠!”陸朝朝舉起手發誓。
首輔身後的小書童將作業打開。
“筆跡不同也就罷了,你就不能找個聰明人替你寫作業?”袁首輔淡淡道。
“你知道嗎?他全部寫錯了!”
陸朝朝瞪大眼珠子。
許氏上前接過作業,只翻開看了兩頁,便咬牙切齒:“好哇容雙雙!我看你是找死!”
“袁首輔,此事芸娘定給你一個交代。”
“絕不讓人教壞朝朝!”
袁首輔見她態度良好,點了點頭,這才與書童離開。
“讓人將容雙雙請過來!”許氏黑着臉道。
…………
容澈和陸朝朝一同跪在佛堂認錯。
陸朝朝又氣又急:“你怎麼這麼笨?連三歲孩子的題都會做錯!!”
“你那是三歲孩子的題嗎?”容澈也沒想到,他這腦子還不如三歲的陸朝朝啊。
“帶兵打仗我會,做作業真不會啊……”
“我要能行,當年就走文官的路子,老容家祖墳都冒青煙了。”
“哼,真笨。下回再也不找你!”兩人跪在佛堂前,你一言我一語。
跪了半個時辰,一大一小才瘸着腿走出門。
兩人冷哼一聲,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
父女情誼,說斷就斷。
六皇子正坐在馬車上朝她招手:“妹妹,妹妹快來啊……”
“晚上父皇要爲你們接風洗塵,這會我們先去尋玉舟。”
“玉舟說,他尋到一種會發光的蘑菇。咱倆去看看……”
馬車經過護國公府時,陸朝朝好奇的問道。
“護國公府怎麼門口這麼多馬車?”
六皇子嘆氣:“哎,思齊哥哥病啦。他生來就有眼疾,白日裏不受影響,夜裏會失明。”此事,也是近段時日才爆出來。
“本就受眼疾困擾,可前段時日,在國子監時竟無故昏迷。”
“當時呼吸微弱,整個人毫無反應。”
“昏睡一天一夜後,才幽幽轉醒。太醫全都來看過,但尋不到緣由。”
“護國公府也不再隱瞞,尋求天下神醫,只求能治眼疾與怪病。”
六皇子左右看了看,趴在陸朝朝耳邊道。
“護國寺法師也來看過,法師說他魂魄不全,生來帶着使命,恐凡間留不住。讓李夫人趁年輕,再孕一胎,早做打算。夫人活活哭暈過去了。賢妃娘娘爲此出宮勸慰好幾回呢。”
陸朝朝聽完,只覺心頭空落落的難受。
馬車走遠,依舊趴在窗邊眺望。
馬車停靠在湖邊。微風拂柳,湖水盪漾。
謝玉舟趴在光禿禿的柳樹下,撅着個屁股眼神灼灼的望着樹根。
“快來,你們看……就是這顆柳樹,樹根下竟長了蘑菇。而且這蘑菇夜裏會散發着微光……”
“幸好小爺讓人早早守着,否則,早讓百姓摘啦。”
陸朝朝鼻子輕嗅,蘑菇有股奇怪的味道。
謝玉舟呵退奴僕,偷偷將蘑菇藏進懷裏。
他認認真真的將蘑菇盡數採走,歡喜道:“走,回王府試試味兒。”
幾個孩子雀躍的跑到小廚房,也不許侍從跟着。
將懷裏的蘑菇倒出來。
謝玉舟最年長,他指揮陸朝朝洗蘑菇。
六皇子燒火。
他親自下廚,用蘑菇熬了一鍋湯。
顏色奶白,上面撒了一把蔥,散發着濃郁的香氣。是一種從未聞過的奇異味道……
“我不敢喫,萬一有毒怎麼辦?”陸朝朝不敢喫。
六皇子也擺手。
謝玉舟雙手杵着下巴,凝眉緊鎖。
“我有辦法!!”他拿來精緻的小碗,裝好放進食盒。
“給我父王送去。父王喫完沒死,那就沒毒。父王喫完死了,那就有毒,咱們就不喫!對不對?”謝玉舟一臉驕傲,我可真聰明。
六皇子和陸朝朝,兩個小娃娃直點頭。
“玉舟哥哥,你還有幾分聰明嘛。”
兩人捧臭腳,捧的他飄飄然。
靖西王府書房。
屋內炭火燃着,靖西王依舊感覺微涼,心中思索着添些熱茶。
便聽見敲門聲。
“請進。”
謝玉舟雙手捧着碗,瞪着一雙天真的雙眸,小心翼翼的跨過門檻。
“父王,你看書辛苦啦。玉舟親自給你採的蘑菇,親自給你熬的蘑菇湯……”
“父王趁熱喝。”謝玉舟眼巴巴的看着父親。
靖西王見他手上燙的起水泡,急忙問道:“疼不疼??快讓下人拿些燙傷膏。”謝靖西滿臉急切。
“不疼,給父王做湯,玉舟不疼。”
“父王,你辛苦啦。”謝玉舟誠懇地看着他。
謝靖西,原本氣他頑劣,此刻,心中軟的一塌糊塗。
“傻孩子,這些事,怎要你親自來做?父王知曉你的心意。”
“你永遠是父王最愛的孩子……”
謝靖西想起他在牀上躺了半個月,內疚的無法自拔。
“以後父王一定控制脾氣,再不罰玉舟。”靖西憐愛的看着兒子。
“你喝了嗎?”他問道。
謝玉舟搖頭:“父王不喝,玉舟不敢喝。”
瞧瞧,父王不喝,兒子不敢喝?多麼孝順啊。
孩子雖頑劣,心裏終究有他這個老父親的。
謝靖西感動的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