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暗色的天幕潑墨似的黑。
秦崢帶着一行人直奔玄武街,到了那裏之後,果然見到處都安靜了下來。
不復先前刻意做出來的繁華景象,這裏到處都是一片死寂,像極了一座鬼城。
夜風陰冷,吹過來時,讓人非但不覺得心裏的燥意減少多少。反而更添了幾分警惕。
秦崢深吸一口氣,示意下屬們當心,一面快步朝着目的地行去。
“大人。”
見到秦崢前來,先前追蹤的下屬頓時便迎了上來,恭聲道:”他們進了這裏。”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面指了指旁邊不遠的宅院,秦崢順着看過去,頓時便了然。
果然。
這宅院不必進門便聞得周遭香風不斷。那明晃晃的招牌更帶着些許璦昧來:紅袖招。
只不過,原本應該是熱鬧之際的風月場所,如今卻是安靜的可怕。
這裏只有門前亮着燈,裏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內中的情況。
秦崢微微蹙眉,沉聲問道:”可確認了麼,進去多少人?”
那人是大理寺的追蹤好手,十分擅長追蹤人。
這會兒聽得秦崢詢問,頓時恭聲回稟道:”屬下瞧着,約莫有二三十人,且其中有一些像是吸食了什麼東西,精神不大正常。他們進去之後,至今未曾有人出來。”
聞言,秦崢點了點頭,就聽得蘇辰問道:”大人,要不屬下帶人進去探查一番?”
這些人到現在不出來,他們不能在外面僵持着。
那些人不出來,他們便得進去看看。
誰知他話音才落下,就見那一扇黑漆漆的大門被打開,旋即有人走了出來。
秦崢他們藏得嚴密,並未被那人發現。
大抵是才辦了事兒,那人的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小調,似乎十分放鬆。
他一路朝着這邊走過來,秦崢看清楚那人的長相之後。手掌微動,下一刻便見那人悶哼一聲,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唔……”
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人一把摁住,男人驟然瞪大了眸子,身子已然被轄制住,而嘴巴也被堵上。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先前在衙門裏有過一面之緣的師爺。
李武的左膀右臂。
秦崢睨了他一眼,見那人驚恐的看着自己,淡漠道:”帶走。”
……
今夜比想象中的順利。
將師爺帶走之後,秦崢爲了節省時間,更免打草驚蛇,直接尋了一處廢棄的宅院,着屬下們打探過安全之後,便將人給丟了進去。
這裏地處僻靜,又因着災患的緣故,所以周圍都已經人去樓空。
現下又是深夜,便是有人死在了這裏,也是悄無聲息,不會驚動任何人。
那師爺才喝了酒。這會兒被風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看着一羣來者不善的人,神情裏都有些惶恐:”大,大人?”
他那會兒才被摁住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然而這會兒被慘白的燈籠一照,才知道他沒有看錯,眼前的人的的確確的朝廷來的欽差,大理寺卿秦崢!
師爺在心中過了五六個想法,最終都盡數歸於一個:”不知大人這大半夜的來找小的所謂何事?可是要找我們縣令麼,他在縣衙呢。”
若是尋常時候就算了,但是現下他心虛不已,因此便又含含糊糊道:”唔,還是說,您是一行人需要紓解?小的方纔進的紅袖招,裏面的姑娘都挺不錯的。”
見這人跟自己裝瘋賣傻。秦崢卻懶得跟他廢話,淡漠道:”給你一個選擇,現在招還是待會招?”
聞言,師爺越發覺得心裏咯噔一聲。無他,秦崢的話,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難不成,是他們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纔想到這個可能性,師爺頓時便搖頭道:”大人,小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呢。”
他是傻了纔會告訴秦崢,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聽得這話,秦崢卻只是嗤了一聲。道:”很好。”
他說了這話,衝着鄭懷洛使了個眼色,下一刻便見鄭懷洛格外興奮的走上前來,道:”大人,交給我便是!”
這人分明生的十分面善,奈何那笑容總讓他覺得渾身發冷。
可不等師爺想清楚,便瞬間覺得指頭一疼,奈何嘴卻在第一時間被堵上。
“唔!”
他的叫聲被堵着。溢出來的慘叫聽起來越發的可憐。
然而卻無一人心軟,反倒是那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滾,模樣甚是狼狽。
分明不過一刻鐘,可師爺卻覺得時間漫長的像是過了好幾年似的。
他疼的滿頭冷汗,被賭着嘴說不出話來,只能不住地嗚咽求饒:”唔,唔唔。”
見他這模樣,鄭懷洛十分好心的替他將塞着嘴的布給拽了出來,慢悠悠道:”現在肯說了麼?”
方纔將他雙手關節寸寸掰斷的時候,這人臉上的笑容就沒變過。
現下再看他笑,師爺的冷汗瞬間又多了一層,連連顫聲道:”我說,我說!”
……
直到師爺將所有事情都吐露完之後,衆人的神情都凝重了下來。
先前的事情並非完全的事實,可卻與實情相距不遠。
“除了這些之外,你們還做了什麼?”
聽得秦崢陰森森的問話。那師爺連連搖頭,不斷地求饒道:”回大人,我們就做了這麼多,真的沒有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聞言。鄭懷洛卻是驟然來了火氣,直接擡腳踹了他一腳,冷聲罵道:”這還少麼?傷天害理,你們還知道這是傷天害理?!”
何止是傷天害理?
簡直是禽獸不如!
身爲縣令。原該是這些的父母官庇護傘,可這個李武倒好,自從來了之後,因着鄧縣不富裕。便打上了那些富戶的主意。
給他日常乖乖交錢的,他便不會動。
而那些小本生意,無力承擔起他的大胃口的,李武便想了別的法子。
比如色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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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招的姑娘們除了平常做皮肉生意之外,還有另外一項作用。
便是引佑那些男人們,勾飲的了的便色佑,不成的便下藥。
而這只是第一步。
只消這些人跟她們歡好之後,便會被悄然的下那種名爲”極樂”的藥,一包便可上癮,從此再也戒不掉。
極樂極樂,總有極樂之快,可也會早登極樂。
待得上了癮,那就好辦多了。
春風樓暗巷,保管他們用個夠,只要肯掏錢。
等到人傾家蕩產……
他們還有最後一個作用。
碰瓷。
用命碰瓷。
但凡是外地來的商客,在此路過的,瞧着像是有些餘錢的,便拿這些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人去碰瓷兒。
那些人原本就瀕臨死亡,被刻意放出來撞車之後,往往都只有一個下場。
死無全屍。
外地來的商客,若是願意私了的,會被敲詐一大筆的銀錢。
可若是那些硬氣的,大不了便是告到縣衙那裏去。
然而這買賣本就是李武的,他會偏幫誰?
最後的結果,只要想平安出了這鄧縣,那便得扒皮抽骨的訛詐銀錢。
而至此,那些被下藥的人的作用,便徹底的被壓榨了乾乾淨淨。
鄭懷洛自認爲這些年已經見識過足夠的黑暗了,可在聽到師爺嘴裏說的計謀之後,還是忍不住氣得想殺人。
此等喪心病狂的法子,也虧得他們想的出來!
見鄭懷洛氣得眸光赤紅,那師爺越發害怕不已,連聲搖頭道:”大人,您明鑑啊,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春娘出的!您不知道,那個娘們可歹毒着呢,她這些年在我們縣令面前當紅,紅袖招裏好多姑娘也都是被她給威逼利佑的!”
雖說,他也覺得這法子十分好用便是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