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手陡然收緊，又搖了搖頭。
襲雲長應該知道，在京城他可以要了蕭悅然，甚至是蕭月，但未必要的起她錦顏。
外頭的車隊終於動了，馬車也到了國師府。
日落黃昏，錦顏才下了馬車就往聞衍的院子裏跑，尋思着這會兒已經過了喫飯的時間，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給自己留。
她本想在醉仙樓喫點的，實在是尤思雅太煩人了，噁心得讓她沒了胃口。
“師父……”
錦顏徑直進去，院子裏沒人，桌上倒是放了食盒。
“喫過飯了嗎？”
身後的聲音傳來，她忙回神才發現他是從書房出來的。
“沒呢，想着回來陪師父一起喫的。”
錦顏渾說了句。
聞衍愣了一下，如今對她這些話早已經習以爲常，卻心底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他未免去想她是否也與別的男子說這樣的話。
等人走到近前了，錦顏下意識就伸手去抓他手腕。
“老遠就聞着香味了，也不知晚上有什麼好喫的。”
“院子裏的橘樹都結了果子，師父可有看到？再過兩個月應該就能吃了吧。”
“今年那兩棵橘樹開花的時候，我還擔心着呢，怕雨水太兇猛，把花給打落了，回頭結不了果子。”
錦顏小嘴巴拉說個不停。
她原先不這樣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面前變得話多起來。
但凡有點什麼事情都想說給他聽聽。
那院子裏的橘樹原先也是看她喜歡，特意移栽過去的，沒想到今年就能開花結果，倒是出人意料。
方纔京城主街上發生的事情，幹歌已經與他提起過。
不知不覺間，錦顏早已經不是當初纔到京城時的樣子，她鋒芒畢露，也染了不少人的目光。
本還有些煩悶的，卻又聽她說這些瑣碎時，心偷偷平靜下來。
錦顏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桌邊坐下，她拿了食盒出來，又給聞衍添上米飯。
“怎麼現在還有這麼新鮮的蓮子？”
她有些驚訝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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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盤裏裝着一顆顆已經珠圓玉潤的蓮子，開了口子，又用開水滾過，沾了些糖漿做成的點心，邊上放了兩片荷花點綴，清新脫俗。
在入秋的天氣裏確實是少見，但錦王府的掌上明珠喜歡的東西，他們素來不遺餘力地去弄。
“這是你大哥差人送來的。”
聞衍低聲說了句。
如今在她身邊對她好的人真多。
他擡眸看過去，瞧着錦顏嘴邊漾開的軟乎乎的笑，那雙杏眼一瞬間就彎成月亮的模樣，透着些孩童的稚氣。
她什麼都沒說，只匆忙用手捻起一顆擱在嘴巴里，像嗑瓜子一樣，讓蓮子的肉從早已經切好的十字縫隙中吐出來，皮被她擱在桌上。
“好喫的！”
錦顏淺笑着說了句。
風吹起她耳邊的碎髮，夕陽貼在她臉上，讓她的脣變得愈發殷紅，白皙的臉色也軟乎了許多。
聞衍沒說話。
忽然視線中多了顆小蓮子，他愣了愣。
“師父不嚐嚐嗎？”
對上她笑意盈盈的臉，他鬼使神差地往前傾了傾身子，張嘴就將蓮子咬了過來。
“……”
耳旁好像有什麼轟的一聲巨響！
周邊卻又是靜寂無聲的！
錦顏嘴上的笑容消失，一臉震驚。
她手還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勢，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的水漬也不知是糖還是他……
聞衍從未有過這樣的慌亂。
嘴中的蓮子像是要隨時爆炸的存在一般，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連合上嘴巴的力氣都沒有。
剛纔的觸覺溫軟溼潤，蓮子上的糖漿給他帶來絲絲甜意。
“師……”
錦顏盯着他脣看了好一會兒，慢悠悠收回手，還未說完，就聽得聞衍低聲道，“手上拿了東西，不方便。”
再看時，他臉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只耳尖的血紅色在夕陽下像是煮熟了的蝦。
順着他說的去看，果真一只手拿了碗，一只手拿了筷子，確實不太方便。
錦顏哦了聲，也不再糾結，又重新拿了顆自己去喫。
這頓飯依舊是沉默的，只是沉默中透着詭異。
那盤蓮子錦顏素來是喜歡的，今日卻沒再喫過。
聞衍時不時掃過，眼底劃過一抹受傷，以爲她是嫌棄，好幾次張脣，到底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等喫過飯，他才低聲道，“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嗯？嗯，好。”
錦顏匆忙擡頭。
聞衍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是清明，又道，“方纔的事情爲師向你道歉，阿顏如今是大人了，爲師該有分寸的。”
“……”
錦顏一臉茫然。
聞衍卻已經從院子裏離開，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亂，又透着落寞。
錦顏心思亂極了，無暇去深究。
他走後，這裏瞬間就變得空蕩蕩的。
看過去時才發現他似乎沒喫什麼，那一碗飯幾乎沒動，桌上的菜也幾乎沒動。
再看自己這邊，她倒是吃了不少。
“郡主……”
海棠辦事已經回來了，見錦顏一副怔然的樣子，忙喚了聲。
“嗯？事情辦得如何？”
“已經與世子爺說過，之前郡主想要的宅子也都辦好了，如今都在郡主個人名下。”
“嗯，那就好。”
錦顏神情怏怏的說了句。
“郡主可是不開心了？”
錦顏腦海中忽然回想起聞衍的脣與她手指觸碰的一瞬間，那種感覺此時還十分清晰，而且她還很清楚自己爲什麼有這種感覺。
她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當然知道這種羞澀和歡喜，知道這種驚愕和震顫，知道自己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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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