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溪和到了院子裏時發現錦顏房間的門是開着的,聞衍坐在一旁的榻上,手肘撐着靠背閉上眼睛在小憩。
一身月牙白的騎裝乾淨利落,不染纖塵。
俊朗無邊的容貌隨着那雙閉着的眼睛像是關了扇窗戶,卻透着乾淨純澈。
她張了張脣,覺得自己剛纔的想法實在太過褻瀆,已經放心了一大半。
再看錦顏裏間的紗幔和珠簾是放下的,牀幃也已經放下,兩人之間分明隔了好遠。
他不過是在這裏守着罷了。
頓時又覺得自己想得實在太多,生出愧疚來。
“王妃?”
聞衍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到了門外,眸光落在蘇溪和身上帶着疑惑,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禮。
蘇溪和忙回過神來,臉上掛上溫柔和煦的笑,“大人晚上在府上喫飯吧,我差人去準備,有勞大人送顏顏回來。”
聞衍愣了一下,微微點頭。
蘇溪和忙笑着出去安排。
“夫人慌慌張張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纔出門就對上錦豫川一張充滿疑惑的臉,蘇溪和愣了愣,忙道,“沒,沒什麼,讓國師留下來喫個晚飯。”
“也不知他喜歡喫什麼,不然差人去國師府問問好了,安兒回來了嗎?……”
她嘀嘀咕咕自言自語地離開,對聞衍很是敬重。
錦豫川眯了眯眼睛,又回頭看了眼長廊下站着的男子,忽然生起一種危機感來。
兩人目光對上的一剎那分別點了點頭,錦豫川又想到上回與他對弈的時候被人殺得片甲不留,眉頭擰得愈發緊了緊。
錦顏就是在這時醒過來的,揉着手臂出門時正巧看到這個畫面,一時有些疑惑。
“師父,父王……”
“父王,你眼睛怎麼了?”
錦豫川立即站直了身子,挺胸擡頭,淡淡道,“沒什麼。”
“今日,是你師父揹你回來的?”
“唔,嗯。”
“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就算是師父……”
話到一半錦豫川又頓了頓,因爲錦顏一雙眼睛看上去幹乾淨淨,聞衍也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好吧,他承認真的只是羨慕了。
自家的閨女兒,他都沒背上,結果被聞衍背了一路。
早知道就不讓她認下這麼個師父,在錦王府待着多好。
“沒什麼。”
錦豫川嘆了口氣,找自家夫人去了。
錦顏歪着腦袋去看聞衍,“師父累不累?要不要睡會兒?”
說着自己還打了個哈欠,又動了動胳膊,是真痠疼,而且越來越痠疼的感覺。
聞衍還未說話,錦顏就將他推到房間裏去,“師父休息會兒吧,我給你拿件大哥的衣服,放心,絕對拿新的。”
說完後,又讓海棠準備熱水。
“怎麼了?”
見海棠愣在那裏好半天不動,錦顏皺眉問了句。
“郡主,這……國師在您這裏沐浴是不是不太好?好歹也是小姐的閨房。”
“暖陽院不是有客房嗎?”
“好嘞。奴婢這就去。”
錦顏徑直去找錦安,才進去就讓小廝送一套衣服給聞衍,自己在錦安書房坐下,自顧自喝了杯茶。
“今日的事情大哥怎麼看的?”
“有人混入難民中故意起鬨,帶着大家來的獵場。”
錦安淡淡說了句,又道,“方纔阿然打聽過,那些小姐和公子們都是昨晚臨時收到的消息,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挺突然的。”
“嗯……尤家會不會也參與其中?”
錦顏問了句。
錦安愣了一下,也不只在想什麼。
“尤思年爲何會落單在那裏?”
錦顏有些驚訝地看過去,她沒想到錦安居然沒問尤思年本人。
“我只是將她送回去,其他事情,沒過問。”
“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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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關心她身上有沒有受傷嗎?
當然,錦顏這話沒問出口。
自家大哥現在看着淡定得很,但從她進門開始就感受到對方時不時瞥向她身上的視線,想必早就想好了要來問她的。
錦顏深吸口氣,把在那邊發生的事情簡單解釋了一下。
當然也說了尤思年殺了個男人的事情。
那男人的存在就更加佐證了那些人裏面有混入進去的,否則,一個人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首先要解決的一定是生存問題,也就是喫東西。
其他人都在搶肉的時候,他卻來搶女人,想必是不餓,或者那些肉香對他沒什麼吸引力。
若是尤思年真在那裏出了事情,不管她是死是活,這件事都能扣帽子在錦王府頭上,甚至尤家可以名正言順找錦王府算賬。
再加上之前雲芷的事兒,早已經鬧得京城人盡皆知,若是再信誓旦旦說上幾句……
錦安臉色很難看,連帶着剛進門的錦然也感受到了,偷偷到了錦顏身邊碰了碰她肩膀,眼神詢問。
大哥怎麼了?
錦顏搖頭,不知道。
錦安沒想到尤思年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或許他想到過一些,但不敢去深思。
到底是有感情,曾經不顧一切去求娶的女子。
“阿然那邊情況怎麼樣?”
錦安再出聲的時候,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撐着桌面的手透着瑩白。
錦然忙道,“查出來了,確實尤長利的人,混做難民今日一早就說有肉喫,要帶大家一起去喫肉,妖言惑衆了一番,帶了一羣人往那邊趕。”
這件事不難調查。
那些難民成羣結隊的時候逞兇鬥惡,落單了時有骨氣的沒幾個。
錦顏嘆了口氣,“尤大人的夫人似乎是皇后母家陳家人。”
最近她與蕭統之間來往密切,上回在遊湖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讓蕭統與錦安見過面。
錦安和蕭統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兩人關係本就不錯,只是迫於京城各方面勢力的平衡,兩人一個是一國儲君,一個是王府世子,後來也就有意避開了些。
錦顏上回在摘星閣碰到蕭月做的豐齪事情後,回家找錦豫川和錦安都提過。
皇上看上去子嗣頗多,但大部分都已經養廢,如今只剩下九皇子蕭逸,三皇子蕭絨和太子蕭統還能看看。
之前她不想過早牽扯到這些事情裏來,可如今由不得她去思慮太多,後來才發現,錦豫川和錦安也是同樣的心思。
這樣一說,事情就明朗了。
皇后是在給他們敲警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