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遭刺
知州府位於城東,城東向來是勳貴富家居住之地,離席家也不是很遠。
席雲芝讓夥計給她雇了一頂普通的轎子,倒不是因為路程太遠走不動,而是在城東地界,若是去拜訪哪間府邸,不坐轎子的話,估計就連門房都不願替你進去通報。
席雲芝來到知州府外,看見一輛席府的馬車停在外頭,趕車的老嚴認識她,是個老實人,便從車上跳下來跟她打招呼,席雲芝這才知道,這馬車是四嬸娘驅來看望閨女的。
席雲芝讓門房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有人來帶著她去了席雲秀住的院落。
知州府佔地沒有席家大,內裡乾坤卻是富麗堂皇至極的,就連水榭前隨意擺放的亂石都是由異域運來的,嶙峋錯落,園中的花草更是珍稀品種,在席雲秀居住的院子前還有一片用極高鐵柵欄圍起來的一塊地,柵欄裡竟然放養著兩只通體雪白的白虎,據那領路的僕人說,是他們少爺喜歡養這些野性難馴的猛獸。
送到院落門外,便有一個丫鬟過來接洽,席雲芝這次知道,知州府規矩森嚴,這些僕人是絕對不允許進入主人院子的。
那丫鬟冷著一張臉,彷彿多出一個表情,她臉上的面具就會裂開一般,走在前頭領路,死氣沉沉的叫人感覺壓抑。
還未入內,席雲芝便聽見一道歇斯底里的女聲響起:
「他們一個個都來糟踐我。如今就連娘親也來糟踐我,走,你走。」
說完之後沒多會兒,便見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被趕出了廳門,一向軟弱愛哭的四嬸娘已經泣不成聲,站在外頭又跟裡面說了幾句什麼,因為聲音太輕,席雲芝沒有聽見。
只見四嬸娘說完之後,便就轉身走了,走下台階,穿過小徑正要出去,卻看見席雲芝端立在那,不禁一愣,這才稍微收斂了一番哭意,席雲芝對她福了福身子,不等她問,便就說道:
「雲秀妹妹在我們店裡訂了幾樣首飾讓我送過來,嬸娘可是來看望妹妹的?」
四嬸娘周氏低頭掖了掖眼角,不願在這個昔日無甚交集的晚輩面前露出哀傷,搖搖頭冷淡道:
「是啊。聽說她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我便來瞧瞧她。她既叫你前來,你好好陪著便是,莫再叫她動怒了,知道嗎?」
席雲芝聽著四嬸娘這番話,只覺得有一種無奈的絕望,不動聲色福了福身:
「是。」
四嬸娘離開之後,帶席雲芝入院的丫鬟便就上前通報,席雲芝在院子裡等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被臉色不善的柔兒迎了進去。
只見席雲秀紅著眼眶坐在梳妝鏡前,像是大哭過一般,雖然穿著錦衣華服,妝容精緻,卻也不難看出。
席雲芝站在一處水晶珠簾旁等候,席雲秀看了一眼柔兒,這才將席雲芝叫道身前,席雲芝過去之後,站在她的身後,便就主動上去替她盤發,話起了家常:
「先前遇見四嬸娘了,她說妹妹身子不爽?」
席雲秀呆呆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沒有說話,席雲芝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從一旁的寶箱中拿出一套金片柳葉簪釵出來,一件一件放在席雲秀的雲鬢旁比劃,像是絲毫沒看出異樣般:
「昨兒在街上遇見柔兒,她說你著涼了,如今正是季節變換之際,妹妹可要當心啊。」
正好端端說這話,席雲秀突然轉過了身,好在席雲芝收的快,不然著尖銳的簪子在她臉上劃一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席雲秀的聲音空靈,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在說話般,眼神陰暗的叫人害怕。
席雲芝直視她的雙眸,尋常說道:「知道了什麼?妹妹,不是你叫我來送東西給你的嗎?這簪子……」
席雲芝想化解她莫名的怒火,便將簪子送到她面前,席雲秀接了過去,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整個人如幽魂般走到花廳裡,就連水晶珠簾勾住了她的長髮也不自覺,渾渾噩噩,腳步虛浮。
席雲芝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怎料突然席雲秀就轉身,抬手就用簪子往席雲芝身上扎去,席雲芝大驚,下意識抬手擋了擋,鋒利的簪子便將她的手肘上劃下一道口子,只見席雲秀瘋了一般對她發洩道:
「你肯定是知道了。你是特意來笑話我的是不是?你算什麼東西?誰不知道你席雲芝在席家連條狗都不如,你憑什麼來笑話我?」
席雲秀已經完全瘋魔了,她一邊吼叫,一邊追趕著席雲芝,像是要借她發洩心中的不滿:
「你不過是踐人生的踐種,旁人我動不得,你我卻是動得的。給我滾過來,滾過來跟我求饒!跪到我面前來,爬著跪過來,否則我就讓衙役們把你家抄了,把你家的破房子一把火燒掉,哈哈哈哈。」
「……」
席雲芝不解為何席雲秀會變成這樣,她躲了一陣,席雲秀倒是不追了,兀自站在那裡瘋癲癲的獰笑,柔兒趁她站著不動了,便趕忙上去抱住了席雲秀,哭著說:
「小姐,你別這樣了。」
席雲秀低頭看了一眼柔兒,臉上維持著笑意,竟然抬手就用簪子紮在柔兒的背上:
「你又是什麼東西,一個豬狗不如的奴婢,平日給你好臉看了,你就敢爬到我頭上撒潑了?看我不扎死你,扎死你。」
柔兒後背被紮了好幾下,血流不止,還被席雲秀推到在地,踩著背脊繼續踢打,發出慘叫。
席雲芝看向院外,偌大院子裡站著十幾個僕婢,竟然全都對屋裡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席雲秀的癲狂和柔兒的慘叫一般。
席雲芝無奈,只好趕上前去拉住了席雲秀的手,大聲叫道:
「你再打她就要死了。別打了。」
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生,她以為席雲秀只是來讓她送點東西,順帶用語言折辱她一番,沒想到竟會鬧出這麼一出,還見了血。
她拼著氣力將柔兒從席雲秀的腳下救了出來,兩人傷痕纍纍站在門外,席雲秀還想追出來,這時候,院子裡的僕婢們就有動作了,十幾個人全都湧來,將踏出房門的席雲秀堵了進去。
柔兒這才捂著胸腹對席雲芝說道:
「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你先回去吧,落在裡頭的東西,改日我給你送回去。」
席雲芝點點頭,知道此地是知州府,不是她能久留管事的地方,便就離開了。
回到鋪子裡交代了一番,席雲芝便就回家清洗傷口了。
夫君和趙逸他們從南寧回來後,白日一般都在北郊營地上,老太爺則一般都在後院,表嬸們早已全都搬去了繡坊後的民居,如意和如月也跟著老媽子上街買菜去了,她回到院子裡,家裡空蕩蕩,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她坐在院子裡的長凳上,將袖口的衣服掀開,看了看傷口,倒不是很嚴重,就像是被樹枝刮了一下般,那種細長傷口長几日應該也就好了,只是她身上沾著的血跡有些恐怖,大多都是柔兒身上的。
誰料剛把井水打上來,就見趙逸回家了,席雲芝還來得及問他回來幹什麼,就見趙逸往她身上掃了兩眼,然後,大驚失色的轉身就上了馬,席雲芝拿著水瓢追了出去,卻也沒趕得上,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席雲芝覺得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多長時間,她清洗好傷口,去房裡換了件衣服,外衣還沒扣上,步覃便冷著一張臉推門而入,不由分說便要解席雲芝的衣衫。
席雲芝自然不肯,揪著衣領不讓他拉開:「夫君,你幹什麼呀?現在還是……白天呢?」
她以為夫君突然回來就是為了做那個,羞赧的雙頰緋紅。
步覃冷眼看著她,席雲芝不得不承認,她家夫君冷著臉不說話的時候確實有點怕人,那眼神就像是懸在你頭上的一口大刀,有一種隨時隨地就會將你劈成兩半的威脅感。
「脫了。」
席雲芝還想反抗:「可是,可是……」
一步步後退,卻是正中下懷,跌坐在了牀鋪之上,步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帳幔一拉而下,他也鑽入帳子裡,三下五除二便將席雲芝剝的光溜溜,仔細檢查一番後,才將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肘上,冷聲問道:
「這是什麼?」
席雲芝看了看手肘,終於明白夫君這麼做的道理,定是趙逸回家的時候看到她滿身是血,以為她受了多重的傷,便趕緊回頭去報告給夫君知道,夫君不明所以,便就趕了回來。
想通了這一層,席雲芝不禁笑了,抽回了被夫君抓著的手,用被他脫掉的衣服遮住胸前春光,這才沒好氣的說道:
「不小心被簪子刮了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步覃沒有說話,而是用目光審視著席雲芝,見她神情如常,身上也確實沒有其他傷口,這才放柔了神情,將她的手肘再次拉到面前,想也不想便用舌頭舔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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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濕滑的觸感讓席雲芝臉色爆紅,盯著步覃一副難以置信的震驚樣,步覃卻一本正經的解釋說:
「口水可以治療傷口,野獸都是這麼療傷的。」
「……」
席雲芝憋著滿腔的笑,眼睛都歡喜的瞇起來:「夫君你說我是野獸,還是你是野獸啊?」
「……」
步覃眉峰一蹙,脾氣頓時來了,拉過席雲芝想要繫上肚兜繩結的手,將之火速壓在身下,不怒自威道:
「誰允許你用這樣挑釁的眼神看著我的?」
席雲芝哭笑不得:「夫君,我沒有。」
步覃冷著臉,執著道:「你有。就是這種看白癡的眼神,你在挑釁我!」
「……」席雲芝越看他越想笑:「我真沒有。」
步覃看著她在他身下笑靨如花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欠收拾的作死小綿羊,拍了老虎的屁股就想溜,門兒都沒有。
壓著她反抗的小手,一手來到她的膝蓋,席雲芝這才意識到他想幹嘛,根本就是恃強凌弱,歪曲事實,為的就是一呈獸欲,不禁晃動著腰肢想逃:
「不是昨晚剛做了幾回嗎?我這腰還酸著呢。」她越是想逃,步覃就越是緊逼,在她耳旁輕吐熱氣。
「我這是在教你,千萬不要隨便挑釁一個力氣比你大的男人,知道嗎?」
「……」
席雲芝已經懶得聽他解釋,欲哭無淚的無奈也已被熱情所代替,芙蓉帳中婉轉承歡,又是一番春色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