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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人們的目光被呼元蝶中毒的跡象所吸引,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白鶴染,可是經了這麼一嗓子提醒,人們立即向白鶴染看過來。這一看不要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爲白鶴染此時整張臉都表現出了一種不正常的紅色。
不是女子害羞般的臉紅,也不是因爲生氣而漲紅了臉,而是像刷油漆一樣的紅色,幾乎沒有蔓延的過程,一下子就將白鶴染的整張臉覆蓋了住,看着就讓人滲得慌。
君慕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面,四皇子君慕息也隨之起了身,甚至二皇子君慕擎也動了動,一臉擔憂地向白鶴染望了去。
天和帝與陳皇后二人更是緊張,陳皇后一把就抓住白鶴染的手,急匆匆地問:“阿染,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說沒事嗎?這是不是中毒的跡象?”
白鶴染卻並沒有多緊張,她甚至一點都不在意,還在安慰陳皇后說:“母后放心,人家拿出了那麼厲害的藥,我要是再不表現出中毒的樣子來,多打擊人啊!放心吧,沒事的。”
陳皇后見她除了臉色變化之外,也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倒是下面的人又開始小聲嘀咕,都在猜測天賜公主到底中沒中毒。
呼元蝶看着白鶴染臉上變色,終於得意起來,真的沒事嗎?很快你就有事了。
她不再理白鶴染,又開始尋找藥材。可是因爲始終搞不清楚自己中的究竟是什麼毒,所以面對這些藥材她根本也無從下手。眼瞅着第一柱香燒完,宮人點起了第二柱,呼元蝶急了。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藥材撿出來還要用內力提煉,再不往下進行就要來不及了。
她當下不再猶豫,腦子裏呼元家族祖傳的一個萬能解毒之法轉了出來。雖然那方子需要的藥材在大漠地域算是珍奇,但東秦皇宮中卻應有盡有。
呼元蝶開始按照那個方子挑撿藥材,全部挑撿完畢之後放到了一只藥罐子裏。千秋萬歲殿內是不能動明火的,所以這藥不能煎,這也是考驗毒醫本事的一個環節。
於是她開始用內力代替爐火,將藥材在藥罐子裏以特殊的方式完成烘烤。只是在催動內力的過程中,她的毒又發作了,且比上一次還要強烈。這回不只是腦袋裏疼,連四肢都開始不聽使喚,突然發作的那一刻,差一點就讓她使不出內力,廢了一整罐子藥。
呼元蝶嚇得不輕,趕緊讓內力在體內循環,以此控制毒素繼續發作,讓自己的雙手暫時能動,儘可能地保持着藥材的烘烤能夠順利完成。
她這頭一切做得都極其艱難,雖然不像白鶴染臉上變色那樣嚇人,但是任誰都能看出,這位羅夜毒醫中毒的程度可比天賜公主深多了。至少天賜公主除了臉上變了色,脖子也變了色,但是她卻並沒有其它反應。但羅夜毒醫這頭卻是滿頭大汗,整個人幾乎都要蜷縮起來。
人們相信,要不是爲了那罐子藥,羅夜毒醫一定已經像只蝦米一樣倒地哀嚎。
可是天賜公主到底也是中毒,她爲什麼不解啊?
白鶴染的確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像個看客一樣,看着呼元蝶的精彩表演,時不時還說上一句:“火候不夠了,內力要加深啊!你這點子內力根本催動不起五百年人蔘的藥性,真是浪費了我們東秦的好東西。哎,五百年的人蔘,這在羅夜算是稀有之物吧?皇宮裏估計都沒有,即便是你的家族裏,怕也不會有如此完整的老參。”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呼元家族的確有一棵五百年的老參,但是這麼多年了誰都捨不得全用,真到了迫不得已要用的時候,也只是小心地切下一小塊來。可就算如此省着,到了如今,那棵老參也只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快用完了。
可是東秦呢?這樣的東西還有很多。
這就是大國和小國的區別,這就是小國之所以要依附大國的原因之一。地大物博的東秦,是羅夜這樣的小國永遠都無法企及和趕超的存在。
呼元蝶這次用了一整根老參,其實也是報復性的行爲,明明一半就夠,但她就是要全用。東秦的東西不用白不用,更何況她現在的內力已經達不到火候,半棵參已經不能保證成功了。
很快地,第二柱香燒完,開始第三柱。
呼元蝶加快了速度,毒性再一次發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好在這時,藥成了。
她跟宮人要了一碗水,手伸到藥罐子裏,也不管熱不熱,抓出一把藥沫子就往嘴裏塞,然後一口水灌下去,整個人都癱在地上,靜等藥效發揮作用。
白鶴染走上前,蹲在地上看着她,笑嘻嘻地問:“感覺如何?毒解了嗎?”
呼元家祖傳的解毒古方確實有些作用,呼元蝶感覺自己體內的疼痛正在逐漸減輕,腦袋也沒有那麼疼了。不由得心頭大喜,終於鬆了口氣,“用不着這麼得意,你這點伎倆還奈何不了本國師。”她一邊說一邊坐了起來,看上去的確是在恢復了。
下方,賀蘭封也跟着鬆了口氣。眼下他跟呼元蝶的命運已經緊緊連在一起了,如果呼元蝶死了,他不但要賠上一個蘇妃,而且自己這個殘廢的身子也很難再恢復。他將寶都押在了呼元蝶身上,只有呼元蝶好好活着,才能想辦法治好他在上一輪受到的傷害。
他伸出手,一把攬住坐在身邊的蘇嫿宛,隨即哈哈大笑,“我羅夜國師的毒已解,天賜公主,你還在等什麼?等着輸嗎?再不爲自己解毒可是很容易賠上性命的。”
話剛說完,突然就聽到一道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直奔他的嘴巴。他都來不及反應呢,就覺嘴脣一熱,隨即是火辣辣地疼。
賀蘭封差點兒沒嚇死,低頭一看,竟是一塊兒被人啃過的雞骨頭被當成暗器飛了過來,骨頭直接在他下脣處穿了個洞,正嘩嘩淌血。
他疼得大叫一聲,立即用帕子將嘴捂住,這時,就聽坐在對面的君慕凜來了一句:“把你那破嘴給本王閉上,那麼不愛聽你說話呢?再廢話腿打折。”
賀蘭封一句話沒敢再說,乖乖地閉了嘴。雖然臂彎裏還攬着蘇嫿宛,可是想了想,也收回胳膊,把人給鬆開了。他還真怕對方再來一下子廢了他的胳膊,這位十皇子可是爲所欲爲無惡不作,惹不起惹不起
第三柱香就快燃盡了,呼元蝶已經站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千秋萬歲殿內傳來呼元蝶的哈哈笑聲,她贏了,她在三柱香內解了毒,呼元家祖傳的古方誠不欺她,看來關鍵時刻還是家族靠譜。
挑釁的目光又向白鶴染投了去,“怎麼,天賜公主就打算這樣放棄這場比試?可別怪本國師沒有提醒你,待第三柱香燃盡的那一刻,你必定毒發身亡。”她一邊說一邊看向香爐,笑得更放肆,“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你就算知道如何解這毒,也來不及了。”
第三柱香已經只剩下半個手指頭那麼長了,下方衆人也爲白鶴染擔心起來,就連一直都沒有什麼表現的鎮北將軍白興倉此時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大聲道:“阿染,你還在等什麼?”
他是白鶴染的親三叔,雖然一直以來爲了不跟白興言太過對立,對於文國公府這頭的事他都採取了迴避的態度,甚至這場宮宴上也沒跟白家主宅這頭的人打招呼。
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關心白鶴染,這個他最疼的親侄女。
這一聲充滿了關切,甚至有離得近的人看到鎮北將軍都急得冒了汗,可再觀望白興言那頭卻跟鎮北將軍完全相反。身爲親生父親,看到女兒中毒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哪怕是做做樣子都不肯,而且從他的眼裏似乎還流露出一絲興奮來,好像他很希望白鶴染被毒死。
白鶴染扭頭看向她三叔,一張詭異的紅臉上掛着笑,“三叔,阿染不會有事。”
香已經燒到只有指甲蓋那麼大了,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呼元蝶臉上笑意更甚,因爲她贏定了。可是下方坐着的賀蘭封的心裏卻打起了突突,雖然呼元蝶的毒是解了,可是白鶴染除了一張紅臉之外,卻並沒有其它中毒的跡象。不是說讓她死嗎?怎麼還不死?
終於,第三柱香燃盡了最後一段香身,隨着最後一縷煙的散盡而宣告結束。
東秦人長吁短嘆,因爲他們輸了,可他們輸得不甘。因爲天賜公主好像是故意在讓着對方一樣,人家着急忙慌地解毒,她卻動也不動,根本沒做半點努力,這是要幹什麼?
有人想出言質問,可就在這時,原本得意得哈哈大笑的呼元蝶突然安靜下來,笑聲嘎然而止,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的眼珠子都向外凸起着。
她指向白鶴染,帶着無盡的絕望與不甘驚聲質問:“你給我下的究竟是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