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安目光從尤思年身上略過，皺了皺眉，又仔細看了看錦顏，“怎麼回事？”
這話也不知是問誰。
但尤思年想，他估計也怪自己讓錦顏陷入險境吧。
想着，她微微低垂了腦袋，一言不語，合起來的眼皮早已經藏了萬幹情緒。
錦顏在她手上捏了捏，只說落了個人，與國師去找回來了。
又道，“大哥帶她回去吧，我和師父慢慢走回去就是。”
只有一匹馬，總要留下兩個人的。
錦安抿了抿脣，眸光落在尤思年身上，又瞧見她衣裙上的血漬，瞳孔驟然縮了縮。
“有勞大人！”
他對着聞衍拱了拱手，轉而走到尤思年身邊，“尤小姐請。”
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過往前塵一概如煙般消散。
尤思年像是被驚了一下，抓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緊。
她想起手心還有剛纔殺人之後未擦乾淨的血漬，雖已乾燥，但記憶中的黏膩感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尤思年騎馬不太行，顫抖着手好幾下都沒能上去。
錦安擰緊了眉頭，最終自己先上了馬，這才彎腰將人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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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
他低聲說了句，聲音清潤，不帶什麼情緒。
原先並不是這樣，他追出錦王府在京城主街時，壓根沒說話，更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就把她按在懷裏。
那時候，他帶着緊張，也帶着隱忍。
而此時，他只是世家公子的教養，更無從問起她身上的血是誰的，也沒問她發生過什麼。
錦安坐在馬上，看向錦顏，說話的時候聲音又柔下來，與剛纔完全不同。
“一會兒是回家還是去國師府？”
“回家。”
錦顏笑說了句，今日的事情有得調查的。
“好。”
錦安回了句，很快就騎馬離開。
錦顏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師父，我們走吧。”
她依舊拽着聞衍的手臂，慢悠悠往前走。
這條路修得寬闊，但幾乎沒什麼人，更何況是正午的時候。
兩邊樹影斑駁，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地上，時而有清風吹過，倒是添了些閒適。
如果肚子沒那麼餓就好了。
這會兒放鬆下來，錦顏才感覺到自己上午沉浸於打獵，中午的肉一口沒喫，又忙活着這些事情，此時早已經……
就是手臂上的痠痛也變得格外清晰，抓着聞衍的手都開始使不上勁兒。
聞衍忽然往前橫跨出一步來，錦顏愣住。
他微微蹲下身子，無奈道，“上來吧。”
錦顏瞧着寬闊的肩膀，順着往下，落在他腰上，眨巴着眼睛，“師父要揹我嗎？”
“嗯。”
他輕輕哼了聲，之後就不由分說又往下蹲了一點，拿了她的雙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手繞過膝蓋，把人給背起來。
錦顏趴在他後背，身子一輕，只覺得整個人都舒爽了許多。
身體已經做出最爲誠實的反應，她雙手交握繞過他脖頸，手背輕輕擦過喉結時，引得他輕微頓了頓，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錦顏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歪着腦袋，瞧着他的側臉，緊繃着的下顎線流暢銳利，光影在他臉上作畫，但不論怎麼都是好看的。
她呼出的氣息環繞在他耳邊，上面早已經氾濫成了粉色。
錦顏眸光落在上面，怔了怔。
“師父……”
她手收緊了幾分，腦袋又往他耳邊移過去些。
他的耳垂變得滾燙，擦在她側臉時，讓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都恢復鎮定。
“嗯？”
聞衍吞了吞口水，春水般的聲音在此時添了粘滯，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
“師父耳朵好像很紅。”
她大膽說了句，無辜又天真。
“天氣太熱了。”
“可是現在已經是秋天，今日應該沒那麼熱的。”
“我揹着你呢。”
聞衍回答速度極快，多少有些慌亂。
錦顏笑得眉眼彎彎，又道，“也是，我是不是很重啊？”
“不重。”
未了，又補充道，“太輕了。”
錦顏無奈道，“可是他們都說女子要纖腰纔好看，我也要保持身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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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衍微微頓了頓，“阿顏怎樣都好看，圓潤點更好。”
說完後，他耳朵更紅了。
像鮮紅的血玉，比他的硃砂痣還要好看。
“青衣說師父對我好是因爲我喜歡穿水青色的衣服，是真的嗎？”
“假的。”
“那師父爲何對我好？”
“……”
聞衍沉默了一會兒，在錦顏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忽然出聲道，“因爲你是阿顏。”
但他肩上的錦顏已經睡過去，均勻的呼吸從耳邊傳來，她睡得香甜，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始終是上揚的。
聞衍停下步子頓了一會兒，又啞然失笑。
接下來的路走得更加穩妥，生怕一個顛簸把她弄醒。
錦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錦王府的暖陽院，聞衍沒走正門，到了京城後就直接繞過無人的暗巷，一路到了錦王府，再翻牆進來的。
錦豫川聽了暗衛的彙報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說國師翻牆進了郡主的院子？他……”
“是，揹着郡主。”
“背？”
錦豫川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是我理解的背嗎？
暗衛又點了點頭。
錦豫川吞了吞口水，怎麼覺得怪怪的呢？
是聞衍會翻牆，還是他會背顏顏？
或者，他竟一路揹着顏顏也就算了，甚至還爲了避免流言蜚語而翻牆？
太過震撼了！
以至於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蘇溪和，告訴她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蘇溪和也只是愣了一下，“確實奇怪得很，可國師不是一直都挺奇怪的嗎？”
被她這麼一提醒，錦豫川也覺得夫人說得有道理，便忙放下震驚。
蘇溪和眼底卻透着一絲複雜和沉重。
錦顏當時住在國師府她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今日錦豫川這麼一提醒，她終於反應過來。
聞衍雖是國師，但到底也只與錦安差不多大年紀，還是個男子，雖如高嶺之花無法高攀，但……顏顏纔剛及笄，不過是個妙齡少女……
若是純粹以男女來看，這兩人……
想到這裏，她心下一驚。
忙扔下手上的東西就往暖陽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