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抓阮瑤的胳膊。
見她失控,幾個嬤嬤再次上來摁住了她。
而許妃的表情格外駭人。
阮瑤卻是不怕的。
她不僅不怕,還覺得有些荒唐。
雖然是瘋癲言語,可是拚湊一下也能想清楚明白。
那荒山埋枯骨的,便是莊婕妤,而眼前的許妃娘娘定然是知曉內情的。
但真的做下此事的,卻是龍椅上的那位。
其中齟齬波折,阮瑤並不清楚。
她只知道,一個女人,聯合了一個男人,坑害了他心上人的娘親,還隱瞞至今。
荒唐至極,狠毒至極。
阮女官徹底明白了為何原書中趙弘一登位就屠盡了許家滿門。
狠戾是真,怨懟也是真。
書裡那人後期殺紅了眼,最後也遭了報應。
那麽,現在,這報應是不是該在該應的人身上應一應?
阮瑤猛地松了手,直起身子,抽出錦帕輕輕地擦試了一下指尖。
而她的眼睛卻是看著顧鶴軒的。
神情平靜,甚至帶著笑,可是顧鶴軒卻讀懂了其中隱含著的深意。
他與太子交好,自然知道許多趙弘的舊事,其中就包括了莊婕妤。
即使剛剛不懂,可看著阮瑤這般警醒警惕,他也能想到,只怕,自己是真的知道了宮中秘事。
顧太醫求生欲極強,趕忙道:“微臣為醫者,只做行醫之事,旁的聽不到也瞧不見。”
說罷,便躬身行禮。
只是在低頭的時候表情複雜。
所以剛才,阮瑤是裝著太子殿下的母妃來嚇唬人的?
突然覺得自家太子被佔了便宜……
阮女官並不知道顧鶴軒腦袋裡的天馬行空,她原本就是信任這人的,畢竟他與趙弘交好年深日久,只要是維護自家殿下的,想來顧太醫不會推辭。
這會兒阮瑤也就不多說什麽,兀自將帕子丟到了香爐裡燃了,口中緩聲道:“如今瞧著,許妃娘娘當真是病得厲害,還是需要藥湯調理。”
顧鶴軒輕聲道:“當真要治?”
“自然當真。”
“只怕需要些時候。”
“不用徹底根除,只要讓她能稍微清醒些也就是了。”
阮瑤原本就不是過來當觀世音的,她本意只是從許妃嘴裡印證猜想,並且讓未來趙弘見到她時,這人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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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治好她以後再討公道,阮瑤從未想過。
何為公道?
這諾大的宮廷,呆久了便知道,公道不過是帝王一言便可,王法也就是王家的法。
衝著旁人能求,但是衝著帝王,這些是求不來的。
阮瑤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拽著許妃去對峙,只需要讓許妃說清楚講明白,能讓自家殿下聽個通透也就夠了。
至於其他,只有奪了權柄才能去想。
王權之下,公道只存在於權勢所在之地。
想清楚了這些,許多事情也就看得開擴了。
於是,阮女官彎起嘴角,聲音輕軟:“勞煩顧大人,還請暫時不要對殿下言明,我自會回稟。”
顧鶴軒自是應下。
隨後,阮瑤便要離開。
可她剛一轉身,便聽著身後傳來刺耳尖叫:“你不能走,不能走!這宮裡好黑,好冷,姐姐你說過不會丟了我的,我不要陛下了,真的不要了……”
夏兒不知原委,聽得有些動容。
可阮瑤卻未回頭,只是用輕而又輕的聲音道:“做了惡事,未曾歉疚,卻還要用這等虛情假意粉飾太平,也不知道在騙誰,謊話說多了,怕是自己都信了。”
夏兒眨眨眼,很快便想到許妃想要的是被她自己坑害死的人,於是,剛剛的那點同情瞬間消失。
小姑娘還在心裡告誡自己,宮廷深深,自己跟在阮姐姐身邊,這種胡亂潑灑的同情心萬萬要不得,以後可不能這般,回去要自己罰自己少吃一頓長記性。
阮瑤並不知道這姑娘的心思,同樣,她也沒有阻止許妃發癲。
只管叫過了在外面等候的如兒,低聲道:“這些日子你盡心些,我要她好好活著。”
如兒乖巧應聲:“是。”
阮瑤的聲音放得更輕,好似風一吹就能散開似的:“過些日子,怕是宮裡會有些風聲,你要盯緊門戶,切莫讓她知曉。”
如兒並不知道會有什麽風聲,也沒問,只管應下就是了。
等過了兩日,如兒終於知道為何阮女官不讓風聲傳進來了。
急報入京,趙昆身死,反叛賊人盡數伏誅。
此事在朝野內外引起震蕩,卻又很快平息下去。
誰都想要撇清關系,無論是心裡憤恨還是慶幸,都不敢表露出來。
趙弘早就知道消息,想必他的父皇也知道。
但是若是見了面,少不得也要做出悲戚之色,似乎只要人一死,生前做的惡事都能被原諒似的。
趙弘懶得做那些戲碼,乾脆就稱病,縮在了東明宮不出去,每天關起門來和阮瑤下棋吹笛。
而阮女官也由著他,日子倒是難得的松快了起來。
這天阮瑤正準備讓人去找如兒問問許妃近況,卻瞧見季大匆匆而來。
看到阮瑤,季統領腳步停頓,行了一禮:“阮女官。”
阮瑤笑著回禮,沒說什麽,便想要側身讓出路來讓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