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跛腳……”蕭氏只覺得眼前一黑,連詩雅最賴以爲榮的便是她的美貌,可是,如果腳有了毛病,那……她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本來因爲成婚不能穿紅的消息傳開以後,往常那些等着連詩雅及笄之年就上門提親的王公貴族們都已經卻步,轉而開始紛紛打聽連似月了,要是腳跛的事再傳了出去,她就真的無人問津了。
而且,腳跛了就意味着以後門都不能出了,因爲出門定會被指指點點,也不能再跳舞,那她的優美的身段就無法伸展。
“跛……跛腳……怎麼會,我只是受了點傷而已,怎麼會……”連詩雅看着自己紅腫的腳踝骨,腦子裏想着和蕭氏一樣的問題。
她顫抖着聲音,哭着着急地道,“陸大夫,你給我治,你快點給我治,我不能當跛子,我不能當跛子啊,我不要變成一個廢人,我還要跳舞,我最近正在苦練霓裳舞,我還要跳的。”
“三小姐,這個跳舞……恐怕會有點困難了,爲了保證腳不要變形的更加厲害,三小姐最好躺在牀上歇息,哪裏都不要去。”陸大夫長年爲連家看診,這個三小姐也算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過去多麼伶俐的一個人啊,如今竟成了這般光景,他心中一聲嘆息。
什麼……
連詩雅只覺得整個人生成了灰暗的一片,論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了。
“陸大夫,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連延慶問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有個跛腳的女兒,再說,連詩雅也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小時候看她看的比連似月這個嫡女還多,心裏還是有一份格外的感情,即便她再令他失望,他對她也始終多了幾分憐憫。
陸大夫婉轉地道,“老朽儘量試試看,丞相大人也不妨再請其他名醫來看看。”
“不,不……”連詩雅癱坐在地上,用力地搖着頭,她是一個在容貌上追求完美的人,如果腳跛了,她寧願去死,她哭着向連延慶哀求,“父親,你快想辦法,你找最好的大夫來給我醫治,父親,求求你了,我不要變成一個跛子,我不要啊。”
“孽債啊孽債!”連母無奈地嘆了口氣,搖着頭道,“延慶,你想想辦法,請宮裏的太醫來給三丫頭看看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來了賊嗎?怎麼把三丫頭給綁了,還打成這樣!”連延慶厲聲地質問道。
“老爺,你一定要給我們的女兒做主啊,她什麼都沒有做,卻被打成了這幅模樣,她可是老爺的骨肉啊,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故意要害我們的女兒啊。”蕭氏跪在地上,忍着身上鞭痕的疼痛,抓緊了連延慶的袍子,呼天搶地地哭着,道。
“父親,父親,是,是她,她,她,還有她,她們一起打我的,把我的腿都打斷了!你殺了她們,快點殺了她們,給女兒報仇,給女兒出氣!”連詩雅心中仇恨的怒火足以燃燒起來,她指着那底下的冷眉,泰嬤嬤等人,她恨不得立即爬起來撕碎這般踐婢。
“是你們做的?老爺,這些可都是大小姐房裏的人,事到如今,老爺還不明白嗎?這分明,分明是大小姐攜私報復啊!”蕭氏顫抖的手指指着連似月,大聲地指控道。
連似月先是一臉茫然,再一臉怒氣,道,“我在宮中參加太后壽宴,忙的不可開交,府裏發生的事我一概不知,再說,我母親可是因爲鬧賊的事動了胎氣,若不是榮太醫及時趕到,她就滑胎了!我爲何會要把府里弄得這樣一團糟?”
這時候,那泰嬤嬤哆哆嗦嗦跪了下來,道,“老,老爺明鑑,不關大小姐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是奴婢們幾個人經過老爺書房的時候,看到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從老爺的書房裏溜出來,我們叫她們站住,那兩人卻急於溜走,所以纔將人綁了起來,打了一頓,但是黑燈瞎火的,沒想到抓的人是三小姐和甄嬤嬤。”
“你這老踐人,你分明是故意打我的,我和甄嬤嬤根本就沒有進去過父親的書房,是你們用麻袋將我套住,狠打了一頓,又將我丟下池子浸泡了大半夜!把我害成了這樣!”連詩雅想到自己的腳,便悲從中來,伏在蕭氏的懷裏哭泣。
“冤枉啊,老爺……我們,我們確實看到有人從您的書房偷偷溜出來才捉人的……麻袋解開就變成了三小姐和甄嬤嬤了……”泰嬤嬤連忙辯解道。
“胡說八道!分明是來了賊,連天沒有捉住,你們就故意捉了三小姐和甄嬤嬤痛打!這是公報私仇啊,老爺,到底是誰給這些踐婢的膽子,竟敢對一個*姐下手!”蕭氏聽了泰嬤嬤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疾言厲色,臉漲的通紅,氣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她的女兒成了跛子,今天在場的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幾個人一陣爭執,連延慶感到頭疼,他問那門口的總護院連天,道,“連天,這是怎麼回事,遭了賊怎麼反將三丫頭傷成這樣,你這總護院是如何當的?”被蕭氏這麼一哭,連延慶越發覺得惱怒,也心疼起連詩雅。
“老爺,相府守衛一向森嚴,卑職在府裏任總護院十年,從未出現過什麼賊人,昨晚因爲老爺和老夫人都進宮了,卑職特意加強了戒備,就算連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我們所有的護院都找了,並未發現任何其他賊人的蹤影。”連天面向連延慶,冷靜地解釋道。
這一點,連延慶倒是認同,連天本事高強,又盡心盡力,這些年相府的守衛沒有出現過問題,令他十分放心。
“連天!”蕭氏臉色煞白,道,“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其他賊人的身影,你這意思是認定三小姐和甄嬤嬤是潛入老爺書房的賊嗎?所以,她被這些踐婢毒打是活該的嗎?沒看清楚是誰就打,這是你身爲總護院該有的行爲嗎?”
面對蕭氏的責罵,連天頷首,冷靜地道,“夫人,守衛相府是卑職的職責,若有賊人,饒是逃出府去卑職也要將他捉拿回來的。”
“你!老爺……你看看,這些奴才一個一個都沒有把我和雅兒放在眼裏啊,將雅兒的腿都打折了,卻沒有任何悔意!你一定要懲處他們,她們背後指使的人也不要放過。”蕭氏轉而向連延慶說道。
“父親,連天說沒有遭賊,泰嬤嬤和綠枝也只看到三姐和甄嬤嬤從您書房出來,不如先去您的書房看看,看看少了什麼沒有。”這時候,連訣在一旁說道。
“連天,你去看看。”連延慶緊皺着眉頭吩咐道。
“是,卑職遵命。”於是,連天和管家一起往連延慶的書房去了。
“夫,夫人,救,救命……”這時候,那疼的近乎奄奄一息甄嬤嬤喃喃地喊道,她哆哆嗦嗦着,臉色蒼白如紙,這時候,衆人才有空注意到同樣躺在地上的甄嬤嬤。
“陸大夫,給她看看吧。”連母示意道。
“是。”陸大夫又給一旁的甄嬤嬤看了,甄嬤嬤更加慘,胸前的肋骨斷了兩根,背上的頸椎骨輕微移位,往後就只能躺着,也是等同一個廢人了。
“好狠,好狠吶,大小姐!”蕭氏一夜之間折損了女兒,又折損了甄嬤嬤這個最得力的臂膀,真是雪上加霜。
連似月臉色一沉,道,“與我何干!”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恨我,所以你纔想盡了辦法要置我於死地!”連詩雅指着連似月,尖聲地說道。
“三妹還是先解釋清楚爲什麼三更半夜要偷偷摸摸去父親書房吧。”連似月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冷哼一聲,道。
“好了!都別說了!”折騰了一夜,眼睛也沒有合過,連母緊皺着眉頭阻止衆人再說下去。
“把這老奴才先擡下去。”連延慶對下面的奴才說道。
“是。”幾個人走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將甄嬤嬤擡了起來,這時候其中一個丫鬟很無意地將甄嬤嬤身上的衣裳扯了扯,卻聽見啪的一聲,一顆什麼藥從她的袖子裏掉了出來,一直滾落在地上。
“咦,這是什麼?”連訣蹲在地上,將這藥丸撿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
突然,他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抖,臉一紅,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眼神變得如水霧般迷離。
“訣兒!”連似月率先發現了連訣的不對勁,忙一手打落了他手中的藥丸。
連訣一個激靈,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當感受到連似月落在他手背上的手時,他心中更是一陣莫名的悸動,他猛地後退一步。
“怎麼了?我的乖孫兒,這是……”連母見連訣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樣,臉紅成這樣,忙問道。
“沒,沒事,祖母。”連訣用力地甩了頭,端起一旁的茶,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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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似月彎腰,將藥撿了起來,緊皺着眉,問道,“陸大夫,這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剛纔連訣是吸了幾口氣之後才突然變成這樣的。
陸大夫將這藥丸拿了過去,掰開,細細地看了看,突然,他的臉色也一紅,手一抖,忙用茶杯蓋住了這顆藥。
“陸大夫,這到底是什麼,你竟如此驚慌?”連延慶見連訣和陸大夫先後都出現了異常的反應,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