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淑君先是看看時俊才,在對上後者渴求的目光時,又不自覺地挪開目光。
“娘,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現在可是您唯一的骨肉了!若是連我也沒了,您就真的孤身一人了!”時俊才怕莫淑君真的不救他,一路跪爬到莫淑君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哭得聲淚俱下。
然而莫淑君最終卻還是拂開了時俊才的手,冷漠地道:“這件事你們愛怎麼做便怎麼做吧!本宮不管了!”
說罷,也不管時俊才哭喊得有多可憐,直接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時家祠堂。
時俊才匆匆忙忙爬起來,想要去追莫淑君,卻被魏子朝擋在了門口。
他氣急敗壞地去推魏子朝,卻被後者內力一彈,直接摔了個屁股蹲,發出一聲‘哎喲’地痛呼。
只可惜,在場的人對他早已經沒了過剩的同情心,冷漠地看着他的裝模作樣。
時俊才哭叫了一會兒。見沒人搭理他,又悻悻地收了哭聲。
他瞪向時青雪,乾脆不要臉地說:“你不想要回你爺爺的屍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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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青雪瞪眼,幾乎難以置信時俊才竟然還好意思跟她談條件?
她冷冷地掀脣,沒有語調地問:“怎麼?你還想談條件?”
時俊才理所當然地點頭,“現在父……”
在時青雪的瞪眼下,他到底沒好意思再厚着臉皮喊那句‘父親’,卻把這些年來的怨憤都表露出來。
時俊才朝地上‘呸’了聲,才繼續說:“現在時磊的屍骨在我手上,你想要回去可以,但總得給我點好處,不然這可就說不去了吧?”
事到如今,時俊纔沒有再費心掩飾自己,其實他早就把時磊恨得牙癢,他甚至懷疑過時磊是不是早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無論自己做什麼都入不了時磊的眼。
在時磊費心教導時俊和刻苦拼搏的時候,他卻還在家中游手好閒,甚至連他不願去私塾學院唸書,時磊說了兩句,見莫淑君護着,就不再說了。
當初他還在爲自己有莫淑君護着而暗自竊喜,可如今他每每回想起來,卻覺得這根本就是時磊對他的放棄。
若是時磊對他再嚴格一點,像對時俊和那樣,他現在取得的成就又怎麼會低於時俊和呢?
時俊才越想越覺得自己受到了虧待,一切都是時磊偏心導致的,如今威脅起時青雪來也越發理直氣壯了。
時青雪平靜地聽他說完,抿脣淡道:“你想要什麼好處?”
“救我!”時俊才激動地喊。
貪婪的目光落在時青雪手中的【丹書鐵券】上,急切地說:“只要你們用【丹書鐵券】讓我不受到處罰,我就把時磊的屍骨還給你們,怎麼樣?”
時青雪目光陰冷地看着時俊才,一字一頓地打破後者不切實際的幻想,“我說過,【丹書鐵券】是爺爺留給時家後人的,你覺得你有資格被赦免嗎?”
時俊才面露訕訕,但很快又強硬起來,哼哼說道:“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只有我活着,你們纔有可能拿回時磊的屍骨。如果你們硬是要毀了我,那要死大家一起死,你們這輩子都別想要回時磊的屍骨。”
時青雪不說話了。
她明知時俊才這個要求有多麼不要臉,但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爺爺的屍骨落在這種卑鄙小人手中。
投鼠忌器,她也不得不受時俊才這個威脅。
正當她左右爲難之時,莫君揚卻默默地將她帶出了祠堂。
原來,門口外,魏子夜正在候着,見到時青雪,不敢耽擱,連忙將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告訴了兩位主子。
時青雪一開始有些迷茫,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怒火滔天。
“混蛋!”
時青雪簡直氣瘋了,她雙目赤紅地走回祠堂。
在屋裏人皆是錯愕的目光中,一把將時俊才揪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大罵:“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說罷,她就一拳砸在了時俊才的臉上,直接將人打趴在地。
這還是時青雪有生以來第一次發那麼大火,別說四周的讓人被嚇得目瞪口呆,就連跟在她身後進屋的莫君揚也愣了愣。
隔了會兒,莫君揚見時青雪似乎還有繼續上去打時俊才的意圖,這才上前從背後攬住了青雪,包裹住她緊握的拳頭,柔聲安慰:“別打了……就算真的要打也別用拳頭打,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時俊和聽莫君揚開口,正要贊同地點點頭,就聽見對方後頭那些話,頓時一頭黑線。
皺眉斥道:“青雪,不許胡鬧!再怎麼說他也是你三叔,不要太過分了。”
話是這麼說,時俊和卻沒有要爲時青雪剛纔那一拳致歉的意思。
他神情十分冷淡,叫住時青雪也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得太過於難看。
然而時青雪聽了時俊和的話卻更加手刺激,雙眼已經氣得通紅,激烈地反駁:“他纔不是我的三叔。爹爹,您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嗎?”
“什麼?”時俊和擰着眉,神情一緊。
時青雪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時俊才一眼,又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平復激動的情緒,“他手上根本沒有爺爺的食物,因爲他已經將爺爺的屍骨碾碎成灰,撒在了河裏啊!”
時俊和震驚地瞪圓了眼,“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被這個驚人的消息嚇得雙眼一花,往後退了一大步才勉強站穩腳步,但臉上的震驚卻久久沒有退卻,彷彿還沒辦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
時俊才也是一驚,他下意識地否認:“沒有,我沒有。父親的屍骨還在我這裏,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
他結結巴巴地說着,見時青雪眼神冰冷刺骨,讓他背脊一陣深寒,無力地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時青雪,你難道不想要回你爺爺的屍骨了嗎?如果你不要,我就真的讓人把它挫骨揚灰,丟到河裏去!”
時俊才故意裝出兇惡的表情,言之鑿鑿。
然而時青雪現在已經洞悉真相,當然不會被時俊才的花言巧語矇騙。
她冷漠地等時俊才說完,才陰寒地說:“既然你那麼喜歡挫骨揚灰,那你放心,將來你死後,我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回報你的!”
時俊纔不知是被時青雪的眼神嚇到,還是被她的話駭住,張大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了。
青雪也無意在和他多說,轉頭對時俊和道:“爹爹,殺害二叔的兇手已經抓獲,送官吧!”
‘送官’兩個字一下子刺激到時俊才,他再次激烈地掙扎起來,又想去拉時俊和的衣袖,“大哥,救我!您不能這麼殘忍無情啊!”
然而,時俊和在聽到時俊纔對時磊屍骨做的那些事後,就徹底對這個所謂的弟弟心灰意冷,根本不搭理時俊才的哀求,只衝魏子朝擺擺手,示意對方把人帶走。
時俊才的慘叫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於無。
時家祠堂裏,剩下的人卻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時俊和才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又搖擺了一下。
“爹爹!”時青雪慌忙地喊了聲,伸手去扶。
時俊和揮開她的手,淡淡地說:“不必了,我沒事,你們先出去吧,我想留下來陪你祖父說說話。”
時青雪還想說些什麼,時俊和已經背過身。
她沒有辦法,只好帶着莫君揚走出祠堂。
走到門外時,青雪又不放心地回看了一眼,只見時俊和慢慢走到時磊的牌位面前,重重跪下。
一動不動。
青雪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嘆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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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俊才指使時旺殺害兄長時俊峯的事情,罪證確鑿,就算有莫淑君與莫君皓周旋,最後時俊才還是被罷官,並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在時俊才被收押之後、判刑之前,莫淑君一直沒有露面,直至判完流刑,準備行刑的前一個夜晚。
莫淑君纔來到刑部的牢裏見了時俊才。
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時俊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滿臉鬍渣子,看起來就和路邊的乞丐沒兩樣。
饒是莫淑君生着時俊才的氣,見到自己兒子憔悴成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溼潤了雙眼,“才兒。”
時俊才冷漠地擡眸瞥了莫淑君一眼,又撇開了,冷淡地問:“你還來做什麼?”
這語氣的疏離,彷彿莫淑君比隨便一個路人還不如。
莫淑君聞言忍不住皺了眉,不悅地說:“你這是什麼語氣?你別忘了,本宮可是你的母親!”
“母親?”時俊才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句,睨着莫淑君,“那您可真是個好母親啊!孩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全都拜您所賜呢!”
莫淑君被噎了一下,身子不穩地後退了一步,還好丫鬟柔兒在身後扶了一下,她纔不至於摔倒。
她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罵道:“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知悔改嗎?如果你不害俊峯,會淪落至此嗎?”
一提這事,時俊才更加激動得破口大罵:“若是我不先下手爲強,時國公的位置可能落到我身上嗎?明明我纔是您最疼愛的孩子,爲什麼您最後卻想着要將爵位留給時俊峯那種一無是處的傢伙呢?”
莫淑君大喫一驚,她沒想到時俊才後竟然到現在還覬覦着時國公的爵位,不由氣道:“本宮早已經爲你畫好錦繡前程,足夠你富貴一世,難道你還不知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