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着收回手，似乎又無奈喟嘆了聲，緊接着就快步離開。
錦顏側身瞧着他背影，笑得眉眼彎彎，“師父，我二哥送來了些秋梨，一會兒可要送過去給你一些？”
“唔……好。”
聞衍並未回頭，只頓了頓身子回了句，緊接着就到了院子裏。
等進去後發現桌上放着的並不是什麼秋梨，而是件衣服。
他愣了一下，當即出去看了眼，正巧瞥見錦顏回到院子時留下的裙角，淺淡的顏色在空中劃過，無聲無痕。
“大人……”
幹歌手上拿了秋梨，黃褐色的，極大一個，泛着淺淡的梨香，用編織的青綠色竹籃盛放着，看着就知道水分很足。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聞衍掃過一眼，嘴角勾起淺笑，伸手接了過來，“太子府上送了些蓮藕過來，讓廚房晚上做些藕夾。”
“……是。”
幹歌手中一輕，又若有所思看了眼錦顏院子的方向。
尋常時候都是郡主說要喫什麼，廚房便做什麼，國師從來不摻和這些事情的。
今日國師不僅主動吩咐了，而且似乎是郡主喜歡喫的。
想到這裏，他又咧開嘴笑得歡快。
聞衍隨手把秋梨擱在桌上，拿了那件遠山黛色的衣裳，料子柔軟舒適，針腳細細密密，款式也是他經常穿的那款。
在袖口和腰帶的地方繡了墨綠色竹葉，三三兩兩，並不繁茂卻很是恰當。
聞衍伸手撫上去，展開。
不過一會兒時間，衣服已經到了他身上，大大的銅鏡他極少用到，這會兒卻站在銅鏡前看了又看。
怎麼看都是合身的，沒有一處多餘，更沒少任何東西。
錦顏才走過來就正巧瞧見這一幕，一時有些呆住。
正要張口的話到了嘴邊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愣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這人怎麼能把這顏色穿得這樣好看。
她淺淺笑着，倚靠在門框上，手捂着脣，眼底是細細碎碎的光。
聞衍從銅鏡中瞧着她的模樣，又是愣了一下。
正張開的手忙收回來，一時有些拘束一般站得挺直，臉上更是一陣燥熱，掙扎了好半天才道，“阿顏做得很合適。”
他低聲說了句。
又回頭去看她。
錦顏瞧着他一雙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化爲一灘春水，心底也生出歡喜來，她忙走上前，拉了拉他身前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腰帶。
小手撫上去，不知從哪裏變出來個荷包，直接系在腰上，荷包是墨藍色，與墨綠很是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乍一看是一樣的顏色，仔細看了看分明有不同的層次。
“臨時做的，師父可別嫌棄。”
她淺笑着說了句。
“不嫌棄。”
聞衍幾乎立刻就說了句。
又在錦顏擡頭看他時，忽然偏過腦袋，只徒留通紅的耳朵和蔓延到脖子處的粉紅。
錦顏手在他腰上輕撫，像是要撫平衣服的褶皺。
腰窩的地方有些癢，他卻生生忍着。
他們離得極近，她身上帶着清幽的淺香，像是果香，又有點奶香，一時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很好聞。
“咳咳……”
聞衍忽然輕咳了兩聲，錦顏悠然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兩步。
仰着腦袋瞧着他，“師父若是喜歡，我以後也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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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他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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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喜歡和珍視她前世從未見過。
想來同樣是做衣服，給不同的人做，對方的重視程度想必也不一樣。
若都像聞衍這樣喜形於色，她樂意給他做，做多少件都可以。
聞衍愣了一下，目光又落在她手上。
那是一雙很小巧的手，蔥白的手指其實並不修長，甚至有些白白胖胖，但軟若無骨。
“罷了，有一件就足夠，阿顏這雙手還能做許多別的事情。”
他笑說了句，眼底盛着光，只在錦顏腦袋上輕拍了兩下。
“……”
說完後，聞衍忙又將她往外推，“你先出去，我要換衣裳。”
說着就要關門。
關了門又道，“日後可不能這般隨意進男子的房間。”
錦顏站在門外，只覺得滿頭霧水，下意識接了句，“師父的房間也不能進嗎？”
房間內的聞衍一個踉蹌，又是一陣無奈，乾脆咬了咬牙，“是，師父的房間也不行。”
“哦，那好吧。”
錦顏嘀咕了句，轉身坐在臺階上，手託着腦袋瞧着遠方的夕陽。
落日餘暉將院子染得真好看，灑了層燦爛的金光，所有東西都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身後的房門被打開，錦顏並未回頭，只嘟囔道，“怎的今日廚房這麼慢，還沒做好喫的麼？”
聞衍站在她身側，給幹歌遞送過去個眼神，對方忙心領神會地去催。
“明日二哥要帶我去打獵，師父會射箭嗎？”
“會。”
“那你去教我好不好呀？”
她很想學這些東西，上次射得不好，後來又在院子裏射了一些，但到底不如林子裏來得痛快。
錦顏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時的聲音已然染了撒嬌，又怕聞衍不答應，側頭看過去的時候，雙眸盈滿了期待。
“嗯，好。”
聞衍下意識便回了句，忽然想到明日似乎太子約了他下棋，又皺了皺眉。
“怎麼了？”
“沒事。”
喫過晚飯後，聞衍讓人去了趟太子府，把下棋的邀約取消。
蕭統一臉莫名。
他想了好一會兒，又問了句，“明日你們郡主去做什麼？”
“二公子明日帶郡主去打獵。”
“哦，孤知道了。”
等那人走了，蕭統又讓人送信去給錦然，明日的打獵他也要去。
也不知怎麼的，錦然本只是想組織一場小規模，小範圍的狩獵，最後隊伍卻越來越長，搞得他一臉迷糊。
“趕緊讓人去醉仙樓訂些酒菜，等中午送到營地，再從家裏撥些人來伺候。”
錦然咬牙吩咐了句。
這隊伍裏上到國師太子，下到各家小姐，總不至於所有人都來打獵的，但他也不能照顧不周。
最重要的是，尤家尤思年竟也來了。
但這畢竟不是宴請，他也沒發帖子出去，甚至都沒個理由把人擋在外面。
想着，他又下意識去看大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