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只是碰碰運氣,如今見她這反應,皇帝深感自己是多慮了,便笑了笑,言語也柔和下來,“不知道就算了。”
說完後,他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又低聲道,“你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吧?”
林喬玥磕了頭,“是。”
“如今既然已經是郡主,也該尋個好人家。”
皇帝嘀咕了句,似乎在想着誰比較合適。
林喬玥嚇了一跳,忙道,“回稟皇上,如今在千歲府住着也挺好,而且又在書院讀書,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心思來想這些。”
“是啊,聽聞你春考十分了得,比嬌嬌那孩子還厲害些,你這孩子,自小就是聰明的。”
“只是運氣好罷了。恰好看過那些書,瞎貓碰着死耗子。”
“嗯?這可不是運氣好那麼簡單的,朕是知道你的,打小就是個小機靈鬼。誠兒那小子給你求郡主的封號朕不是不給,只是想着你這半大的孩子,擔心樹大招風,你可能理解?”
繞着彎兒事情又回到這上面來,林喬玥表示自己可以理解,又說了許多感激的話。
“聽聞在越國有人見過你母親,看來,她或許還活着呢。”
上位者聽不出喜樂的聲音傳來,林喬玥愣了愣,一雙眼睛立即染上水霧,裏頭盡是激動以至於她一時半會兒忘了禮儀,直白地盯着皇帝。
“可是真的?我母親……母親真的還活着嗎?”
林喬玥聲音顫抖,話語不清,眼淚珠子就已經先掉下來了,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未必是她本人,但確實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朕已經派人在查了。”
“多謝皇上。”
林喬玥在地上磕了個頭,看上去是真心實意的感謝。
容旻晟眉目皺了皺,眼底透露出疲憊來,打下江山艱難,守住江山卻更加艱難,他最近總想起故人,免不了在見到林喬玥時又多了幾分思緒。
“起來吧,跪在地上怪疼的。”
林喬玥依言站在一旁,微微垂着腦袋,眼淚還在無聲往下落,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那般,竟也讓人生出憐憫來。
“去吧,記住你是月華郡主,朕親封的,在璃國,沒有人能欺負了你。”
“叩謝皇恩。”
林喬玥再次跪在地上,聲音沙啞,像是要哭在人心上。
容旻晟嘆了口氣,他親自下來把她扶起來,眼眸深處帶着不忍,遲來的愧疚佔據着他的內心,讓他對林喬玥展露出許久不見的溫情和慈祥。
“好孩子,我到底是你姨父,若是有了委屈,也要與姨父說,知道嗎?”
“……”
林喬玥淚眼汪汪的瞧着他,姨父是再也喊不出來的,能裝作如今的情深和依賴已經是她的極限。
她不知道皇上是發了什麼瘋,或許是以爲景家真的有什麼東西是在自己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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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符,多重要的東西啊,也難怪他會心慌。
“去吧。下去吧。”
容旻晟沉聲說了句,之後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喬玥從御書房出來,春日的陽光曬在身上,她伸出手來放在額頭遮擋,擡頭瞧着耀陽的太陽,眼淚被風吹乾,嘴角卻漾起些許笑來。
“月華郡主。”
身後的聲音傳來,林喬玥立即行禮。
千丞允曾告訴她,太子殿下並不是大家看到的軟弱太子,身後有北城十萬守軍,又娶了將軍獨女的容昇善怎麼可能是任人宰割的對象。
林喬玥小心應對,“見過太子殿下千歲。”
“早有耳聞郡主殿下風華絕代,今日見了果真如此,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容昇善與她並排站在一起,目光落在不遠處,聲音幽幽的說了句。
林喬玥笑了笑,“殿下說笑了,太子殿下才是人中龍鳳,我等只是小人物罷了。”
“哦?哈哈哈,郡主當得起月華的封號。”
容昇善聲音幽幽的說了句,走到一半的地方陡然停住,他微微側頭,意味聲長道,“不知郡主是否想過,讓景家成爲當年的景家。”
“當年的景家是何樣子?”
林喬玥故作天真的問了句。
她出生的時候,景家已經只剩下母親和姨母兩個女子。
姨母雖貴爲皇后,但朝廷中沒有任何血親,有的只是與景家出生入死的武將。
母親雖是景家女兒,但嫁給的是林山那樣的人,又身患重病。
她從未看過景家繁榮昌盛的樣子,也從來不知道以前的景家是什麼樣子,那些都是母親和姨母偶爾在她面前提起過的。
那大片的桃花林,只因姨母說了一句好看,就被舅舅買下來,只爲了每年桃花盛開桃樹結果的時候,他喜歡的妹妹能去玩兒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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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爲了這幾天,他們還在山腳下建了房子,常年有奴僕收拾。
“或許,等哪天,郡主去了北城,就能知道景家的樣子,而北城只是當年景家的一半繁榮罷了。”
容昇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中都是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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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忽然覺得,或許眼前這位太子比起在京城當太子,可能更想在北城當他的外孫吧。
“告退。”
容昇善從容離開,林喬玥瞧着他的背影遲遲沒回過神來。
“姑娘……”
秋霜提醒了句,林喬玥這才發現這裏距離御書房不遠,便忙去了宴會的地方。
“救命!”
走到半道時,陡然傳來的聲音讓林喬玥和秋霜都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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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皇宮,怎麼可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緊接着,又是一聲比剛纔要細微的聲音傳來,林喬玥朝着秋霜看過去。
秋霜點頭,她也聽到了。
兩人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是鳳儀宮方向。
自從姨母去世後,鳳儀宮就一直處於荒廢狀態,相當於一處冷宮,只每年皇上偶爾會去上一趟。
“去看看。”
林喬玥和秋霜小心翼翼往前走,直到進到裏面才陡然瞧見正殿的地上趴了個女子,對方嘴巴被破布塞着,視線落在林喬玥身上,帶着滿滿的驚恐。
她似乎早就猜到林喬玥會過來一樣。
“嗚嗚嗚……”
女子還在劇烈掙扎,試圖讓林喬玥離開。
“啪!”
一個巴掌毫不客氣甩在她臉上,對方陡然沒了聲音。
林喬玥往女子右後方的方向看過去,容昇閔的輪椅被人慢慢推出來,一臉不正常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