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沒哭,但已然通紅的眼眶,還是泄漏了她心底裏的惶然。
“不會,”男人伸出手,摟着她的脊背將她抱進懷裏,低沉的嗓音熨貼着她的情緒,“可能這次恢復的時間要久一點,別怕,老公在你身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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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橙將自己悶在他的懷裏,緊緊抱着男人勁瘦的腰身,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她怎麼會聽不出來那是他的安慰。
她被喉嚨泛起的哽咽弄得說不出一句話,肩膀微微抖動着,狠狠聞着他身上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那麼熟悉,那麼溫暖,企圖壓下心底裏似驚濤駭浪般翻涌着的難過。
若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他的掌心落在她柔軟的發頂,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微微側首,在她額頭上吻着,語氣帶着濃烈的心疼,“從明天開始,老公不去公司了,就在家陪你,晚上傅辰過來再替你係統檢查一遍,你不會有事,相信我。”
蘇橙吸了吸鼻子,淚水朦朧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他,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搖頭,“你不用這樣,我其實沒那麼脆弱,你不用爲了我……”
話說到這裏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艱澀的心情充斥着她的五臟六腑,眼淚總比言辭更快的落下,讓她難過到一時失語。
她明白他的想法,知道他在擔心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眼眶裏不斷的涌現出水光,徹底模糊了她看向他的視線,“你公司裏那麼多事,你不能總爲了我放下公司,我沒事,我也不怕。”
陸易深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低眸看着她被淚水浸染的格外惹人心疼的小臉,屈起手指,擦去她眼角的眼淚,“不害怕,前天還躲在衣帽間裏偷偷哭?”
蘇橙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噙着迷茫的淚水。
知道肯定是肖蒙告訴他的,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悶悶的低頭,“第一次知道自己站不起來,我會害怕也很正常……”
他的關懷和擔憂,讓她的情緒逐漸沉澱下來,她微微鬆開了掐着自己掌心的力道,沉了沉呼吸,“如果這個病沒那麼容易治好,我也應該放平心態,才能面對這接下來的長期治療,你真的不用爲了我犧牲那麼多,你們家的人,除了爺爺,其餘人本就不喜歡我,若是我再拖累你……”
“說什麼傻話?”男人嗓音沉緩,輕輕打斷了她,眉目之間盡是心疼,“你我本就夫妻一體,自當患難與共,何談拖累不拖累?”
他的手帶着疼惜的溫柔輕撫着她的臉頰,又將她耳畔垂落的髮絲攏到耳後,額頭抵了過去,“旁人的眼光又何必理會,我陸易深認定了你,這輩子無論遇到何種磨難,何種艱險,只要我還活着,就絕不會放開你,別胡思亂想,你沒有拖累我,反倒是我,如果沒能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陪在你身邊,我纔會覺得自己是真的沒用。”
蘇橙的心狠狠一顫。
他怎麼會沒有用?
如果沒有他,她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她到底何德何能,才能得他如此情深意重的相待。
“衣帽間裏的那瓶藥,可以支撐你兩個月的藥量,等下個月,我會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治療,”男人目色深沉,掌心緊緊包裹着她的小手,語氣溫柔且堅定,“雖然結果是好是壞,老公不敢同你保證,但不管怎樣,都有我在你身邊。”
“另一個地方?”
蘇橙喃喃,不解的看着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M國。”
蘇橙愣了。
那麼遠……
陸易深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揉着她的長髮,溫聲佑哄,“我知道告訴你這個決定,要你拋棄這裏的一切,也許會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是老公不好,沒能在國內替你尋求到更穩定的長線治療方法,現在去M國,是我們面臨的唯一選擇。”
蘇橙呼吸都在發緊,發顫。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聽見他字裏行間深重的自責,讓她的心一瞬痛到了無法呼吸。
明明是任卿威脅他,逼着他去做他根本就做不到的事,他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拋棄這裏一切的,明明是他不是嗎?她在這裏擁有的東西,都是他給的,他纔是犧牲最大的那一個。
“那豐景?”她惶惶然擡眼,小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襯衫袖子,“你爲了我,連豐景都不要了嗎?”
上輩子他爲了救她,就曾把豐景集團拱手讓給了顧笙這個渣男,難道這輩子,爲了陪她一起治病,她還是把他逼到了放棄豐景的地步?
他緩緩握住她拽着他袖口的小手,聲音很溫柔,“豐景雖是我半生心血,說到底,不過是身外之物,錢財於我而言,哪有你半分健康來得重要?”
見她不說話,低垂着眉眼,男人低下頭,湊近她,長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頜骨,“怎麼,怕老公放棄豐景,會養不起你?”
蘇橙心情萬分複雜,沉默着,搖了搖頭。
而後伸出一雙小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脖頸,將自己送進他的懷裏,“老公,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陸易深擡手,回擁住她的後背,“別瞎想,你老公是你永遠的後盾,怎麼會放棄你,我去把藥拿來,今天再吃一顆,之後的一個月注意別感冒,等到了M國,一定會有新的辦法。”
他安撫的吻了吻她的側臉,就鬆開了她,擡腳朝着衣帽間走去。
一分鐘後,男人拿着那顆黑色藥丸,和一杯溫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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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橙臉色一瞬蒼白。
她知道不可能再瞞過去了。
陸易深重新在她牀邊的位置坐下,“從前你吃的藥,是我撒在你的飯菜中,讓你吃下去的,理論上效果並不如直接吞服。”
他將藥丸直接遞到她掌心裏,蘇橙還沒接過那藥丸,一看那黑乎乎的顏色,想起那是用任卿的血來做的,她胃裏就控制不住的一陣翻涌,噁心來的過於猛烈,讓她直接扶着牀頭櫃,大吐特吐起來。
陸易深趕緊擱下水杯,輕輕撫着她的脊背,“胃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