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氏說得有些快,李沈嬌只能分辨出那是宋氏的聲音,卻聽不清宋氏說了些什麼。
李沈嬌才進去便感受到濃濃的溫暖了。
正院裏還燒着炭火呢,這會兒從外頭進來溫暖得很。
李沈嬌解了披風,秋壺接過。
這會兒內間衆人聽見動靜都已站起身。
等李沈嬌繞過屏風走近時衆人齊聲見禮,李沈嬌擺手出聲免禮而後落座。
正院的丫頭很快上茶,上茶的這會兒功夫,宋氏很快開口續了她先前的話茬。
“武妹妹這話倒是說的有意思,我不過是問你一句今歲的春裝,如今你管着針線房,倒是託大起來了,問你一句都不成了。”
聽着宋氏這話倒是挑不出錯的。
不過李沈嬌還是沒擡眼去看武氏,瞧着這兩人打機鋒也並不是她到的時候纔開始的。
武氏閒愜一笑:“不過是按着福晉的吩咐辦事,宋格格若是有什麼不滿,大可儘管去問福晉。”
宋氏這會兒可不敢在福晉面前張揚,她還等着從福晉嘴裏知道今歲大選的消息呢。
她心裏也清楚武氏這是把皮球踢開呢,她瞧了瞧坐在她對面的李沈嬌,忽地牽了牽脣角:“側福晉穿的是去年的衣裳吧,瞧着還有些單薄,針線房不把我們這些放在眼裏便也就罷了,竟敢這麼虧待側福晉?”
滿屋子的人誰瞧不出這是宋格格在玩引火燒身的一出啊。
李沈嬌沒什麼興致,偏眉時淡淡地看了宋氏一眼,仍有一點餘笑:“你倒是對我上心。”
別看李沈嬌和宋氏之前幾回說話還算投機,那是因爲宋氏沒把話落到李沈嬌身上,這會兒宋氏明晃晃地引火燒身,動動嘴皮子的事兒,李沈嬌也不準備給她太多的面子。
坐在李沈嬌下首的武氏擡手拿帕子掩了掩鼻,這會兒她倒是成了看戲的那個了。
白佳氏和徐氏照例是做悶葫蘆的。
其實對她們來說,她們自然也是不願看着新人入府的,畢竟府裏一旦進了新人,難保不會有第二個像武氏那樣好福氣的?
再有,她們的寵愛原本就不多,沒進新人的時候總歸還有四爺到她們那裏去坐坐用膳的時候,哪怕不留宿,那也算是一個體面啊。
進了新人,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焉知不會是第二個李側福晉呢?
上首宋氏最後還是閉嘴了,只是她還是出聲爲自己挽尊:“這不是瞧着側福晉穿的單薄,心裏關切嗎?”
李沈嬌攏了攏衣裳,伸手不打笑臉人:“多謝你了。”
對她來說,通身康健,太平無憂自然是極其要緊的,特別是在誕下阿滿之後,她更知身子的要緊,風寒暑熱皆如猛虎一般。
宋氏瞧了眼邊上看戲的武氏,也不再吭聲了。
眼見着府裏就要進新人了,平日裏鬥鬥嘴便也就罷了,現下府裏這些人都該放放了。
說到底,眼下府裏衆人總歸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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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旦進了新人,原本的太平勢必是會蕩然無存的。
屋子裏忽地就安靜了下來,直到丫頭傳喚說福晉出來了。
上首福晉的臉色確實算不上太好,衆人請安時她也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叫起了。
“我這病斷斷續續的,倒是許久沒有見着諸位姐妹了。乍一瞧見倒還有些恍惚,這日子過得可真夠快的。”
福晉一上來先說了客套話但卻不止是客套話。
武氏和宋氏都沒着急開口,都等着李沈嬌先開口。
李沈嬌隨意說了一句:“確實有許久沒見着福晉了,只是身子要緊。”
旁的話便一句也沒有了。
宋氏皺了皺眉,憑着簡單的言語實在是看不透咫尺之人的真心實意。
她皺着眉,瞧着坐在對面的李氏從容喝茶的模樣,只覺一種煩悶情緒涌上心頭。
李氏那表情也太平靜了些,平靜地她都有些不安了。
宋氏難得選擇了緘默。
這個話茬便不得不由武氏接過:“奴才瞧着福晉的臉色好了許多,今兒個天氣好,姐妹們聚在一起,也算是一樁樂事。”
武氏也刻意並沒有去接福晉那句“這日子過得可真夠快的。”
福晉在上首瞧着,見衆人不接話,乾脆自己接過了話茬。
“也多虧了娘娘時常惦記着,我這病纔好得快一些。這些日子你們各處可都還好?我病着,各處倒是疏忽了不少,所幸你們都體諒,要是進了新的妹妹,怕是改說我這個做福晉的無用了。”
福晉玩笑的一句,衆人卻都得跟着站起身。
到頭來還是扯到了新人身上。
李沈嬌心裏其實挺膩歪的。
滿屋子的女人湊到一起,一個個的嘴巴比誰都嚴,但卻都等着從福晉嘴裏知道關於新人的消息。
這是這會兒才二月初,怕是福晉自己都不知道定下來的秀女是誰呢。
李沈嬌隱約記得,當初她是三月裏被德妃娘娘身邊的趙嬤嬤叫去了永和宮,但那會兒也並沒有見着娘娘。
人都還沒定下來呢,眼下坐下來在這裏說再多也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倒不是李沈嬌不着急,喜新厭舊那是古往今來的常事,各憑本事罷了。
新人憑藉着新人的新,舊人自然也有舊人的舊咯。
李沈嬌看得很明白。
她也是真的不着急。
並不是因爲四爺對她有多寵愛,或者是她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李沈嬌喝了口茶,靜靜等着福晉的下文。
該着急的着急,不該着急的也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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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最後還是鬆口:“前兒個娘娘叫我進宮去,提起新人的事兒。這回大選,府裏回進兩個新人。到時候咱們府上倒是也能熱鬧熱鬧了。我這病拖着,太醫也說了不易操勞,給兩人新人妹妹準備住處的事兒便由武氏你費心了。”
福晉難得這樣痛快的把話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