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善後

發佈時間: 2024-10-07 17: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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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沒有穿鞋子下樓。

她赤足踏在木地板上,寒涼入膚,足下冰涼,她已經不發抖了。

她給霍攏靜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的聲音,沉穩而溫柔:“阿靜,我出事了,你快過來,我一個人搞不定。”

深更半夜,霍攏靜被傭人推醒,接到這麼個電話,顧輕舟在那頭溫柔得有點鬼魅,霍攏靜嚇到了。

這肯定是大事。

“好,我馬上到。”霍攏靜道。

已經是凌晨四點了,霍攏靜穿了件單風衣,腰上別了兩把槍和一把刀,準備出門。既然是出事了,霍攏靜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在門口,碰到了她剛剛回家的兄長。

霍鉞昨晚有批貨到碼頭,他親自去驗貨,直到凌晨纔回來。

“去做什麼?”霍鉞問。

凌晨四點多,一個女孩子出門,身上還帶着槍,霍鉞錯愕。

霍攏靜道:“輕舟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

霍鉞遲疑了下,道:“我跟你一塊兒去。她說什麼了?”

霍攏靜就把顧輕舟的話,複述給了她兄長。

霍鉞擰眉。

司行霈這幾天不在嶽城,顧輕舟怕他的別館沒有人,找不到副官,乾脆直接找了霍攏靜。

霍鉞兄妹倆到的時候,顧輕舟就在顧公館的門口。

她蹲在大門口的黑暗角落裏。

汽車燈光照過來時,她黑髮鋪陳了滿身,一張雪白的臉,眼珠子又大又黑,脣色櫻紅,像個吃了人的妖怪,蹲在幽黯中。

霍攏靜急忙扶住了她。

“輕舟?”

“噓!”顧輕舟讓她悄聲。

她看了眼霍鉞,沒有說話,也沒有問爲何霍攏靜會把霍鉞帶過來。

“脫了鞋。”顧輕舟低聲。

霍鉞和霍攏靜照辦,將鞋子脫下來拎在手裏。

她把霍鉞和霍攏靜領上了三樓,沒有吵醒任何人。

顧輕舟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進門,霍鉞和霍攏靜就聞到了血腥味。

顧輕舟打開了牀頭的燈。

她雪色印花的被褥上,全是血。經過了四十多分鐘的氧化,血是暗黑色,像一朵朵妖嬈的花,盛開在她的被褥上。

牆壁上亦然。

霍鉞翻開了倪老九的身體,他死不瞑目,瞪圓了眼珠子,脖子幾乎快要被割斷。倪老九手裏還攥着一把刀。

一個粗壯的男人,深更半夜帶刀上姑娘家的房間,誰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顧輕舟只是自保。

霍攏靜緊緊摟住了顧輕舟的肩膀:“沒事,沒事!”

顧輕舟近乎麻木,她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那股子濃郁的害怕之後,她只剩下冷漠。

她想裝作害怕,亦或者內疚,但是她生理上僵硬,臉上的線條不受自己控制,讓她無法故作姿態。

她呆若木雞,看着眼前這一切。

“怎麼辦?”顧輕舟問。

她問的是霍鉞。

她想找霍攏靜來,兩個人商量。

顧輕舟信任的朋友,只有顏洛水和霍攏靜。

顏洛水沒見過死人,她會害怕。顧輕舟記得,那次在戲院,顏洛水說霍攏靜會殺人。

能幫她的,只有霍攏靜。

然而霍鉞來了,顧輕舟似尋到了依靠,她知道霍鉞的能力。

“先下樓!”霍鉞對她們倆道,“阿靜,你帶輕舟回我們家。這裏交給我,我來處理。”

顧輕舟沉默了下。

霍鉞道:“輕舟,你相信我,你在這裏只會礙手礙腳,先走吧。”

霍攏靜頷首:“走,輕舟。”

顧輕舟卻站穩了腳步,問:“霍爺,會不會給您添麻煩?您已經幫了我很多次,這次是我欠您的人情,我以後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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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鉞驀然微笑,道:“好,那我記下了,快走吧。”

顧輕舟點點頭,從牆角拿了雙鞋,她們倆靜悄悄下樓。

坐在汽車裏,顧輕舟的手握不住,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

到了霍公館,顧輕舟坐在霍攏靜房間的沙發上發呆。

霍攏靜吩咐傭人:“去煮點甜湯來。”

顧輕舟似回神般,問霍攏靜:“有煙嗎?”

霍攏靜沒有,她讓人去她哥哥的院子拿。

傭人拿了一盒雪茄和一盒火柴過來。

顧輕舟見過無數次司行霈抽菸,她很熟練裁開了雪茄,劃燃火柴點上,青煙頓時就在她眼前繚繞。

一口煙吸進去,她不會,就嗆到了,顧輕舟不停的咳嗽。

霍攏靜教她:“慢點吸,一點點吸入肺裏,再送出來,不要着急。”她自己也情不自禁點了一根。

傭人端了甜湯,放在茶几上,不知不覺就涼了。

窗簾外照進來暖陽。

已經天亮了。

霍攏靜有點困,迷迷糊糊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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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霍鉞回來時,就見顧輕舟依靠着窗櫺抽菸。

她的黑髮披散着,像一段最上等的錦,披在她的肩頭,陽光下泛出淡淡的墨光。她迎着陽光取暖,雪茄隱沒在她嫩紅的脣瓣,青煙繚繞,又被陽光照透,像一層薄薄的輕紗。

聽到腳步聲,顧輕舟轉頭,那眸光幽靜,眉眼瀲灩,像個精緻又豔冶的妖精。

她抽菸的樣子,有點風塵氣,霍鉞就覺得她豔。豔而不俗,妖嬈到了極致,能生出繁茂的幻景來。

霍鉞的心跳漏了一拍。

“霍爺。”她像只回神般,將雪茄按在菸灰缸裏。

桌上白瓷菸灰缸,已經擠滿了菸頭,她們倆抽了一整包的雪茄。

雪茄的刺激,讓顧輕舟渾身都發抖,她反而覺得自己有了點活力。

“怎樣了?”顧輕舟問。

霍鉞派了兩個身手矯捷的刺客,將倪老九從顧輕舟的三樓,挪到了一樓的客房。

顧輕舟的房間牆壁被新粉、牀單被褥全換了。

刺客帶了血漿,倪老九的客房,被做成第一案發現場。

“你父親不會報警,這時候也沒人想到你離開家了。”霍鉞道,“那個房間,你還敢睡嗎?”

顧輕舟搖搖頭。

長髮搖曳,就有點楚楚可憐,霍鉞很想擁抱她。

這個念頭在心中生了草似的瘋長,卻又生生被壓下去,就似海浪翻滾,一下下衝撞着海堤,撞得霍鉞的心房生生髮疼。

這種疼痛,讓他呼吸微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