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就站在大殿上,接受着全體武將們的叩拜。她揚着小下巴,笑咪咪地看向玄天冥,那樣子就像是在炫耀。而玄天冥也足夠配合,衝着她豎起了大拇指,無聲地動了動脣,說:“媳婦,厲害!”
一場比試,不但免去了七皇子的一場和親,還揚了大順天威,鳳羽珩的形象繼上次三箭之後,再一次在人們心中高大起來。
隨着衆人重新落位,大年宮宴正式開始。
一時間,觥籌交錯,鼓樂齊鳴,綵衣舞姬翩然而舞,長長的水袖偶爾在人們面前拂過,帶起一陣獨特的香氣。
鳳羽珩走回座位,想容正揚着激動得通紅的小臉看着她。這個二姐姐在她眼裏簡直就是神,剛剛她激動得都跳了起來,如果有一天也能像二姐姐這樣,那該有多好。
她捏捏想容的小臉,笑道:“幹嘛這樣看我?不認識了?”
想容到也實在,真就點了點頭,“是不太認識了。二姐姐,不過三年的光景,你就已經有這般成就,想容……想容……”
她想容了半天也沒想容出個話來,鳳羽珩無奈地道:“你不用羨慕別人,因爲有很多人也在羨慕着你。如果可能,我到是希望像你一樣只在深宅內院平安快樂地生活。”
想容苦笑,“要是真能平安快樂,我也不用羨慕了。”
她也沒了話,是啊,要是真能平安快樂,這一世她也不想再風裏雨裏。
鳳羽珩一回來,很快便有一羣夫人小姐圍攏過來,不停地讚歎着她的神威,有的小姐還拼命地擠到她跟前,不由紛說就做起了自我介紹。人人都想跟鳳羽珩攀上關係,且不說在皇后講話時,皇上已經擺明了又開始維護起九皇子。單是鳳羽珩能斬斷鐵精爲大順爭了顏面,又答應爲大順打造鋼製的武器,這就已經是她莫大的資本了。別說她還有九皇子和左丞相做靠山,即便沒有,放眼大順,現在還有誰膽敢動她?
鳳羽珩知道被衆人圍觀是必然的結果,到也不排斥,笑着與人說話,完全沒有縣主架子。那些從前或多或少地都對她有些微詞的夫人小姐們漸漸地也對其有所改觀,個個都在心中把鳳羽珩的好評度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此時,場上已經跳完了三支舞,終於,玄天歌幾人的出現讓這些一直圍在她四周的夫人小姐們暫時散了去。這一散開,鳳羽珩總算是覺得空氣新鮮了些,不由得大喘了幾口氣,然後用埋怨的語氣瞪了幾人一眼:“你們怎麼纔來?”
玄天歌大咧咧地在她身邊坐下,道:“不是得給別人些機會嘛!咱們阿珩是名人,好歹讓她們沾沾神氣。”
白芙蓉連連點頭:“對對。”一邊說一邊把爪子就伸到鳳羽珩胳膊上了,摸啊摸,“我也沾沾。”
她無奈失笑,“你們就別跟着湊熱鬧了,什麼神不神的,只不過剛巧我認得那鐵精,又剛巧從前在師父那裏學的本事能用得上罷了。”
任惜楓亦在邊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後認真地對鳳羽珩道:“如果你早些生年頭,早爲大順製出好的兵器,我父親也不至於在戰場上留下那麼多的傷。阿珩,御王殿下也是武將,你能有這個本事,我真的很高興,這不但造福了萬千將士,就是對你自己來說,也是一個永久的依障。”
“是啊!”風天玉也道:“我剛纔注意看了皇上的表情,現在皇上對你可是比從前更上心了,這件事做好了,你就是整個大順的恩人。不過……”她湊上前,壓低了聲音道:“我父親讓我同你說,從今往後,你身邊的危險也會更多幾分。那宗隋之所以要用鐵精術來與我大順和親,爲的就是禍水東引,把這百年間集中在宗隋想要竅取鐵精術的賊人引到大順一部份。現在到好,鐵精是廢了,但這些賊子的主意可就要打到你的身上,你行事要萬般小心。”
鳳羽珩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事情發生得突然,她除了這麼做再沒有別的辦法。讓她眼睜睜地看着玄天華去和親?她做不到。
“我一定會萬般小心的。”鳳羽珩鄭重地向幾人承諾,“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
幾人點點頭,這才又笑嘻嘻地扯起女孩子家的話題。可也纔沒說了多一會兒,想容就扯了扯鳳羽珩的袖子,有些擔憂地問她:“大姐姐和四妹妹去了這麼久都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鳳羽珩搖頭,“不知道。更何況就算出事也是自找的,想容你多看歌舞,少想着她們。”
想容“哦”了一聲,轉過身準備看歌舞,這一轉身的工夫,就看到一個人正端着酒盞往她們這邊走來,竟是那宗隋國的四皇子李坤。
玄天歌翻了個白眼道:“他來幹什麼?”
任惜風撇撇嘴:“自家寶貝了一百年的東西突然就成了廢鐵,只怕這位四皇子回到宗隋之後也不好向國君交待啊!”
她說得沒錯,此時此刻,那李坤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鐵精之術早已成了宗隋世代相傳的密術,只有國君方可掌握。原本想着藉着這東西再跟大順套套關係,誰成想關係沒套成不說,國寶都讓人砍斷了。最鬱悶的是,砍斷國寶的人就是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他只怕回到宗隋說出來人家都不信。
李坤掛着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走到鳳羽珩跟前,雙手交握着酒盞給她行了個禮:“濟安縣主。”
鳳羽珩亦起身還禮:“四殿下。”
“不敢不敢。”李坤連連擺手,“小王萬不敢受縣主的禮。”
鳳羽珩笑盈盈地看着他,“也好,事情一樁歸一樁,之前試器是爲國,如今殿下能與阿珩攀談是爲私。既是私交,那便不拘過多禮數,殿下請坐吧。”
李坤沒想到適才在殿上試器時那樣颯爽的女孩,一轉身便又成了一個靈氣逼人又美麗大方的小女孩,他本以爲自己會遭嫌棄,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奚落的準備,可鳳羽珩卻說事情一樁歸一樁,又與之論起私交。
一時間,這李坤感動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竟一仰脖自己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鳳羽珩看着他這模樣,便知這位宗隋的皇子也算是性情中人,雖說最初因爲手握鐵精技術而有幾分傲氣,但那鐵精被她軟斷後,他除了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失落,到也沒有過多的情緒表現,甚至那種換了旁人必該有的憎恨也一點感受不到,這就讓鳳羽珩對他高看了一眼,也是她樂意請李坤入座的原因。
李坤一杯酒下肚,便覺得一個小女孩都能這樣落落大方不避嫌地與他往來,自己又有什麼可放不開的。於是爽朗一笑,一撩衣袍坐到了想容給讓出來的位置。
“多謝縣主。”
“殿下不必客氣。”身邊有宮人又爲李坤斟滿了酒,就聽鳳羽珩道:“阿珩年紀小,做事情難免莽撞些,適才拂了殿下顏面,還望殿下能夠原諒則個。”
“哎!”李坤大手一揮,“輸了就是輸了,我李坤不是那種計較得失的人。更何況,世上能出現比我宗隋的鐵精更加厲害的熔器材料,到也算是間接的替我宗隋解了難。不瞞縣主,百年下來,各國爲了各到鐵精煉制之法,幾乎每年都派各類探子與高手潛入宗隋國境之內。我宗隋君王換代頻繁,也正是因爲曾一連有三代君王在四十年內遭遇劫持暗殺。如今縣主手裏有制鋼術,小王不得不提醒縣主,行事切記萬般小心。”
“謝謝殿下關懷。”鳳羽珩點頭而笑,她看出李坤還是有話要說,又有些猶豫,便主動開了口問他:“殿下可是擔心我這制鋼術外泄?”
李坤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縣主聰慧,說得極是。因爲有鐵精術的原因,很是有些小國竊取多次無所得,從此便些宗隋記恨了去。如今鐵精已不是最好的器材了,小王實在是怕制鋼術被別國掌握,從而對我宗隋展開報復啊。”
“殿下放心。”鳳羽珩收起笑容,認真地道:“宗隋尚且能將鐵精的祕密保守百年,我大順哪來的道理將制鋼術傳給他國?而宗隋是我大順的臣屬,只要你們不生叛離之心,我大順自然不會向宗隋伸出強奪之手,這也正是適才父皇答應過殿下的。”
李坤聞聽此言,不由得鬆了口氣,他是真的怕這制鋼術外傳,也是真的怕大順翻臉啊!這樣的話不敢去問天武帝,只好來問制鋼術的擁有者,鳳羽珩。
不過他打從鳳羽珩開口說第一句話起,就捕捉到了一個細節,此時又再聽到她提起天武帝,不由得問了句:“小王聽縣主跟皇帝陛下是叫父皇?可是皇上的女兒不應該是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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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珩無語,這位皇子,你臨來大順之前都沒有好好做一番功課的?
不過這也正說明,宗隋對大順算是極爲忠心,至少並沒有在大順安插探子,他們所得到的消息還是截至到去年過年時的。
她開口解釋,“我並非皇家血脈,而是大順朝左丞相府的嫡女,但我自幼與九皇子便訂下了婚約,承蒙父皇厚愛,得以這樣叫他老人家。”
“啊……”李坤一下就怔了住,面上難掩的失落。
玄天歌在邊上“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喂!我說你這人,是不是看上我們家阿珩了?這可不行哦,她是我九哥未來的媳婦兒,你要是敢動歪心思,小心我九哥揮鞭子抽你。”
玄天歌說笑間,鳳羽珩已將目光往高臺上投去,就見那章遠剛從殿外走回來,附在天武帝耳邊正悄悄地說着什麼……